36.禅文化(1 / 1)
36.禅文化
RB宗教哲学家铃木大拙说:“禅宗以外的佛教各流派对RB文化的影响的范围,几乎仅仅限于宗教生活,只有禅宗超越了这个范围,这是意义深远的事实。禅深入到国民文化生活的所有层次中。”的确,在RB,禅远远超出了宗教范畴,而和艺术形式,如音乐、茶道、文学等联系在一起,也与精神医疗、日常生活等直接相关。人们常说,禅是RB的灵魂。禅的思想是:空灵、豁达、开阔、明朗的人间清流。
禅的生活是:积极、自在、简朴、自适的安心方式。
禅的理念是教人:首先学着放下自私、自欺、自怨、自慢、自我枷锁,才能海阔天空地任运飞翔。
禅的方法是教人:首先练习认识自我、肯定自我,然后粉碎自我,才是悟境的现前。
禅的目的是教人:学着将现实世界的八热地狱,转变为清凉国土的七宝莲池;试着把自害害人的身口意三业,转化为自利利他的慈悲与智慧。
禅会如此深入到“RB国民文化生活中”呢?也许正是因为现代工业化社会的到来,才使得禅在RB如此广泛地传播。现代工业化社会最大的特点,就是分工的不断细化,人的工具性因此不断被强化,而且越发单一。人生的目的被单一的工具性异化,工具性的目的,代替了人作为整体生命一部分的目的,使人感到一种分离的痛苦,一种人与神、人与自然、人与族群、心灵与肉体、意识与无意识的分离的痛苦,这是一种失去了家园的痛苦——“孩子找不到家,游魂找不到坟”。正如弗洛姆所说,“人成了永恒的流浪者;他被迫前进,不倦地致力于填充自己知识的空白,从不知变为知。他必须向自己说明自身及生存的意义。他被驱策着去克服这一内在的分裂;他渴望‘绝对’,渴望另一种和谐,一种能消除使他与自然、与同伴、与自身分裂的祸根的和谐,并为此而殚精竭虑、苦恼万分。”而禅,是一种试图克服这种分裂的尝试。禅试图建立一种无敌无我、无表无里的“绝对”的心灵状态,建立一种两境相入、圆融无碍的和谐状态。禅通过直指本心、见性成佛、不立文字、教外别传、一路所问、千圣不传等直觉性的修行方式,试图突破文化、语言、文字等纷纭的人造的原则,剥离出生动的自然的原则,在物的原则中剥离出鲜活的生命的原则,这就是禅家所说的“父母未生前的本来面貌”。据说佛祖释尊29岁出家,苦修6年以后,在菩提树下坐禅开悟,他开悟的第一句话就是“万物与我同根”。老子讲“天地与我同根,万物与我一体”,而禅宗,正是印度高远的形而上学与中国的实践理性的完美结合。禅的现象与本体、认识与实践的一元论把“天之大美”——自然与世界的万千气象,融入深邃的东方式哲思之中,“青青翠竹,尽是法身;郁郁黄花,无非般若”般的独特思辨,试图克服物我对立而达到“变山河大地为真我,变真我为山河大地”的澄明境地,这是一条向宇宙生命开放、认同之路。在这里,人类抛弃了自我是宇宙中心的幻想,在开放内在宇宙的同时开放了外在的鸿沟,冲破了孤独、僵硬的自我限界,变对他人与世界万物的疏离为创造性的回应。他人,自然,甚至花瓣上的晚露,绿叶上的夜雨,晓鸡暮鸦,夏虫秋蝶,池上碧苔,叶底黄鹂,都不再与我无涉或对立,而是与我们心灵紧紧相连的此岸,是我们消除孤独的伴侣。通常的人,只有和人在一起时才不会孤独,但是禅指引RB人认识到自然也是一个有声有色而情趣盎然的侣伴。RB人所写的俳句,深受禅的影响。俳句中的季语,就是在相应的季节,用当季的花鸟鱼虫、风岚雨雪入诗,这使他们不断到自然中去发现惊奇,每一次发现都是一次亲密的邂逅,都似经历一次禅悟,为他们克服现代的身心分裂提供无穷无尽的融合与回归的空间。
面对自然,放弃傲慢的态度,可以在自然中发现无限的秘密与共鸣;通过对自然进行创造性的回应,可以克服现代人“无家可归”的异化感。相应的,与RB人密不可分的生活艺术,如茶道、花道等也是如此,无不与自然及禅意紧紧相连。这种内心宇宙的开放,并不是以与现代文明的对抗和批判的方式展开的,禅强调“平常心是道”,也就是说,禅无处不在,而心中有禅与无禅,要看自己的心态和做法。RB镰仓时代著名禅师道元认为:历代佛祖皆凡夫,佛道就是实践,悟道不要执迷高远的事情,每件细小的工作中都包含着悟道的契机。在这种禅的精神指导下,RB产生了“工作禅”,即将手头的工作做到极致,就能达到禅的意境。虽然你的工作可能会使你体现出一种工具性,体现出与生命本身的目的乖离的单一性,但是如果你将智慧与祈愿全身全灵地投入,就会得到一种生命的整体性,与自然万物在“顿悟”般的灵感中合一,正如禅宗所说,“把一枝草为丈六金身用,把丈六金身为一枝草用”。禅的“平常心是道”精神,使禅“深入到国民文化生活的所有层次中”,也使RB的每一个制品,即使一个锤子,也精致得像艺术品。
我不由得深深感铭于RB人的禅心禅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