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浪子遭袭(2 / 2)

“这……这……”大喇嘛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

其他的十六个喇嘛,眼见他们的大师兄已被擒住,性命难保,投鼠忌器,呆呆地站在官道上,不敢有所行动,更想不出救他们师兄的办法。

“快快老实说出来,是谁指使你们来害我的?”欧阳清厉声盘问:“哼!要是不讲个明白,就送你们上西天佛国。“

“这……这…”两个大喇嘛面面相视,害怕的不学敢直说出来。

“哼!讲不讲”

欧阳清手腕用劲,摇动金刚圈,痛得他们杀猪似的大叫,哀求着道:

“快停止,饶了我们吧!我说!我说……”

大喇嘛正要讲出来的时候,突然树林里跳出一个蒙着脸,

穿清裝旗袍的姑娘,莺声燕语的叱道:

“不必说了,你们这些不中用的饭桶,滚开吧!欧阳清,你要问话,只要拳头胜得了本姑娘,我就告诉你!”

欧阳清原是要逼问出指使人,现在见这清装姑娘走出林来,猜想她正是“十八罗汉”的幕后人物,也就放过了这些喇嘛,让他们痕狈的离去,转身向这姑娘说话。

他觉得很奇怪,这个姑娘为什么用粉蓝色的纱布蒙住了脸呢?不肯以真面目示人?要不是她的脸生得太丑,难以见人,便是她要保守秘密,不肯给人认出来。但听她的口音,一口清脆的京片子,说得如黄莺出谷般动听,想来她的芳容,绝不是丑八怪。何况她的年纪,大约十八、九岁,豆蔻年华,这样青春的少女,绝不会是丑女。那么,她蒙上面纱,是不想给人看见

庐山真面目了。

但她能指挥得了“十八罗汉”,又穿一套华丽的旗袍,想来必是清贵族的小姐,或是住在宫内的神秘人物!

欧阳清解不开此迷,猜不透她的身分。先礼后兵,双手作

揖道:

“姑娘,我们素昧平生,又无冤仇,何必要交手比划呢?“

“格,格……”一阵银铃似的笑声,出自她的口中,笑得那么轻盈愉快。反问道

“我们真是素昧平生?没有冤仇吗?格!格!格……欧阳清,看你破十八罗汉”的金刚圈,武技巧妙高明,令人心折佩服!所以,本姑娘要和你比划比划,在拳脚功夫上,见个高下。”

“姑娘过奖了!”欧阳清谦虚的说:“区区武技平常,没有什么了不起。破“十八罗汉”金刚圈,还损失了一柄心爱的短剑,这算不上丝毫无损的全胜!区区急着赶路进京,与友约会日期,不可延误。请姑娘原谅,还是免了比划,等以后会面之时,再向您请教招式。至于“十八罗汉“为什么要拦路寻衅,尚望说明原因。冤仇宜解不宜结,区区不想多惹事,知道原因之后,也好疏解,消除误会,免得再生是非。“

欧阳清的一番闲话,说得婉转得体,表明自己不是好斗闹事之徒,只是想晓得原因而已!哪知他的话却招来这个姑娘的狂笑,轻视的道:

“哈!哈!原来名震武林的“江南浪子',是个怕事畏斗之人!不敢和本姑娘比划,还要硫解误会,免生是非,真是胆小如鼠!可见你是虚有其名,并非真正的武林第一高手!“

她的话在讽刺嘲笑欧阳清,目的是激怒他,好出手比划。哪知她的话越说得多,欧阳清的态度越是柔软平和,一点儿火气都没有,笑容可掬的谈话。因为欧阳清听她的口音,渐渐地

想起来,说话声音好似另一个熟悉的好朋友。只是她的装束和其他,又完全不同,使江南浪子一时不能确定,心中益增疑惑。恨不得立刻揭去她的面幕,一看究竟。

那姑娘见他一味和气谈话,不肯交手,气恼地双掌齐发,向欧阳清的身上要害之处袭击。叱道:

“废话少说!接掌吧!瞧我在十招之内,把你这个“江南浪子打得跪在地上求饶!“

逼他出招应战,且这姑娘的招数,煞是狠毒,攻的都是要命的地方。欧阳清见她无可理喻,动手逼战,这时也不得不展开拳脚,来招龙吟虎啸,化解了她的攻势。只听得对方“格格……”笑声,称赞道:

好一招龙吟虎啸,漂亮极了!欧阳清,你的武功尽量施展出来吧!给本姑娘瞧瞧!哈哈……”

这姑娘的挙腿功夫不弱,出招迅速正确,身形变化莫测。

一二回合之后,欧阳清就觉得对方不是个好缠的少女。她对江南浪子出击的招数,看来是十分狠毒,但到紧要关头,却又收住了攻势,不想真的伤害欧阳清。只是在诱他应战,把一身武功施展出来。所以表面看来,两人斗得十分激烈,但双方都有分寸,不肯狠斗伤人。

欧阳清出招更是小心,他一直处于守势,招数以化解对方攻势为主,不想乘机反击。且在交手之后,默察那姑娘的功夫,使他怀疑之心更重了,因她的武技招术,对欧阳清来说,并不陌生,一投足,一举手,太像他的一个朋友了……

难道他们是师出同门?学的是一派的武功?还是这姑娘和他的好友,有什么关系呢?这些都要弄个明白。

“慢着!姑娘,你是谁呀?”欧阳清突然跳开,收起拳腿,奇怪的问。

“哈!哈!”对方又是一阵嘻笑,道:“休问我是谁,欧阳清,今天你遇上了我,就得斗个你死活!”

那姑娘收住笑声,继续进招。但江南浪子却不肯这糊涂的缠斗下去,突然两脚用劲,身子纵跳离地,自她的头顶上一掠而过。这动作快如闪电,那清装少女弄明白江南浪子的用意,暗叫不妙,但已来不及防御,欧阳清大鹏般的掠过了她的头项。

“哼!欧阳清!你好坏!”她跺脚生气的瞪视飘落到身后的江南浪子,红艳的小嘴唇嘟起,翘得好高。

原来欧阳清在这招“大鹏掠空”的动作后,伸手轻轻一抓,迅速的已把清装姑娘蒙面的纱巾取去,使她露出了本来的面目,使得这姑娘真的动怒。

“呀!”欧阳清看清楚了她的芳容后不禁惊

讶的叫起来:“你是……“

“哼!我不理你了!不理你了!”她气得脸都胀红了。但越是生气,她的秀美脸容,越是显得娇丽可爱。

一切的秘密都给欧阳清拆穿,眼前和他交战的姑娘,他早已认识。就是在半年以前在苏州城玄妙观内萍水相逢的美少年玉文心,自称“燕京浪子”,文章词赋、拳腿功夫,都十分了

得,和江南浪子交上了朋友。由于志同道合,要好得胜如兄弟。他们不但一块儿练习武艺,且一块儿去青楼妓院逍遥。那些北里娇虫看见这位风流俊美的玉公子,爱得个个为他发狂,纷纷拉他到自已房里去亲热。玉公子虽有“浪子之名,却守身如玉,到青楼里来只是打茶围,玩玩而已,从来不在那儿过夜。因此江南浪子欧阳清嘲笑他,是观音菩萨身边的“金童”,还是童子身的处男哩!

玉公子只是笑笑,不理会这些嘲笑。他抱定宗旨,不管女人们如何勾引他,就是拒绝和她们同房共眠。现在欧阳清オ明白原因,玉文心原来是女扮男装的祝英台,她怕被拆穿秘密,自然不敢招惹女人。可是在当时,欧阳清好象“呆头鹅”的梁山伯,竟给她瞒过,没有识穿身边的那位玉树临风的美公子,原来是娇娇滴的大姑娘!

他们在江南各地,畅游了两个多月,西子湖畔、元头渚上、虎丘山中、烟雨楼头,以及十里洋场的上海租界,留下了双双倩影,多少畅快的回忆。后来燕京浪子玉文心说京中有事,不

便长留烟雨江南,就和欧阳清告别,匆匆的北上回去了。

在一个月以前,欧阳清又接到了玉公子捎来的书信,约他赴京城相见,共游帝都风光,长城景色。江南浪子正在想念这位好友,就欣然就道,自江南上溯长江,到武汉后再转折北上,经开封、石家庄而赴BJ。哪知道未到宛平县城,就发生了眼前的事情。

看玉文心的装束,穿华贵的旗袍,以及能指探“十八罗汉”的权力,想来她必是清贵族的千金,或是宫内的人物。怪不得故作神秘,不肯以真相示人。且更证明了她所以和欧阳清交手,并不是有冤仇寻衅,要取他性命,而是在戏弄江南浪子,要他显露武功。

欧阳清了解了一点情况,但详细的内幕仍是不清楚。他一拱手,把面纱递还给玉姑娘,抱歉的道:

“真对不起,唐突了姑娘!但我要明白真相,了解您是什么人,不得不取去面纱。冒犯了您,请多多包涵原谅!我欧阳清在这里赔礼了。”

他真的向玉文心弯腰赔礼。这使原来生气的姑娘,逗得又笑了。接过面纱掩在嘴边“格格”的笑个不住。瞪他一眼道:

“谁要你赔礼来着?哼!我不以真面目见你逗你比武,是要你多露几手绝活功夫,让大家开开眼界!”

欧阳清听得她话中说“大家”,心中奇怪那些喇嘛早已走了,目前在官道上只有他和玉姑娘,可没有别人在观看。那么,她所说的“大家”,是谁呢?难道还有别人在暗中观看么?

欧阳清提高警觉,眼睛扫视两边黑黝黝的树林,发觉浓密的树干后边,黑影闪动,一定是有人躲着偷看,只是不肯露面。

他装作痴呆,明知故问道:

“噢?让大家参现?难道这儿除了我们两人,还有别位在观看么?“

玉姑娘只是抿嘴微笑,不回答他的问话。又道:

“欧阳大哥,以后自会明白,你少问这些啦!现在我是要请你去见一个人,详细谈淡。”

“噢?你捎信给我,不是共游帝都风光,长城景色,而是要我去见一个人,和他谈话?“

“正是!信上要不是如此约你,你会进京来么?”玉姑娘点头承认。又道:“不过,只要你有空闲,我仍是会陪你到处游览,像在江南一般,玩得十分畅快!“

欧阳清暗想:玉文心身份特殊,突然约我去见一个人,此人必然是京城中重要人物,恐怕不单是谈话吧!也许还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找他呢!

目前不及细想,就调笑的道:

“好!我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空闲的时间多的是,有你这位一会儿男、一会儿女的朋友相陪玩耍,此次到京城观光,必然是很有趣的!

“那么,我们走吧!”玉姑娘催着他。

欧阳清却站着不动。他想摸清楚玉文心的底细,到底是什么人物?那树林内躲藏的人,是哪一个?要约他见面谈话的,又是什么人?要商量的又是什么事?这些疑问他想立即知道。

“慢来!别那么急呀!玉姑娘,过去我们见面之时,兄弟称呼,现在你突然由男变女,换上了旗装,真把我弄糊涂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格格……”又是银铃似的笑声。她娇憨的用手指一点欧阳清,扮个鬼脸道:“我爱穿男装或是女装,扮做公子或是小姐,你管得着?啍!不许你噜噜苏苏的问东问西!真讨厌!”

“但你总得告诉我,是哪位府邸的千金?是什么身份?我怎样的称呼你呢?”

玉姑娘瞪着他,气恼的道:

“叫你不要多问,你还在噜苏!好象本姑娘三代家谱,要向你报告似的!真是岂有此理!我什么身份,你不必追究,咱们情同手足,你称我小弟小妹都成!就是不要拘于礼节,我最不喜欢这一套,那是多么别扭呀!反正我是谁,你很快就会明白,现在跟我走吧!要在今晚赶进京城,再不动身,那就来不及了!”

欧阳清暗想:玉文心是他的知己好友,虽突然変了女人,不肯揭露神秘身份,但她是没有恶意的,跟她进京城毫无危险。姑且暂时不去追究她的事,跟她走吧。江南浪子把两个手指塞在口中吹出一声尖锐的口哨。

他的马听到主人的哨声,不用喝叱,乖乖的自动走过来,让欧阳清骑上。玉文心也自林中牵出自己的马。双双上鞍,皮鞭一挥,在夕阳里八只马蹄,飞似的前奔,直向京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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