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 / 2)

每当艾洛尔望向那座屹立在悬崖边上的孤高城堡时,那些寒冷而扭曲的回忆总是会从他的心头涌上来。伴随着这些记忆的大多是阴翳的云层,潮湿的地板,并不温暖的阳光和寂静的灰暗长廊……鼠堡的高耸塔楼上,反射光线的玫瑰花窗像是一只只闪烁的眼睛,从这座城堡建成之日起,它们就远远地凝视着前往鼠堡的各色人群,进行着无言的拷问。

皮甲内包里的信件莫名变得沉重可感,艾洛尔渐渐想起那些牵动他内心的句子,在接下希瓦女士的任务之前,他早就对鼠堡和鼠堡主人做过充分的调查和研究。日积月累下形成的大量资料和档案卷宗并没有给艾洛尔拨云见日之感,对每一个可疑线索的挖掘反而让黑岩镇的历史愈发模糊,和科瓦斯大陆上的其他大多数自由城邦一样,这里曾经有过繁荣兴盛,也随着特色矿产墨晶石的耗尽而走向黯淡衰落,这里曾是探险家和投机者的乐园,也在矿物贸易中孵化出不少巨富土豪。可是一旦问到黑岩镇的领主是谁这个问题,消息、情报和资料便显得苍白无力起来,究竟是谁一直统治着黑岩镇?又是哪个家族修建起这些肃穆庄严的城堡?这些问题始终缠绕着艾洛尔,不知从何时起,他开始憎恨那封神秘的邀请函,那封以长辈和祖父的口吻写给的他的信件。

艾洛尔起初怀疑这会不会是那些以诡诈狡猾著称的神灵信徒们的恶作剧,但是初步调查的结果告诉他并非如此。在这四年里,艾洛尔得到过发给其他探险家或者名人的鼠堡邀请函,它们每封信里的内容和口吻都不尽相同,在阅览过数十封信件后艾洛尔逐渐确定下一个骇人听闻的真相——鼠堡中居住着一个庞大的家族,家族的血脉已经开枝散叶到整个科瓦斯大陆,可是那些流淌着鼠堡家族血脉的离乡人自己却忘记了这一事实。

没有人知道为何他们会离开鼠堡和黑岩镇,也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他们会忘记自己的血脉。对于艾洛尔而言,回忆过去是痛苦,记忆的开端他就是一个孤儿,在大陆西南的鲁尔地下城长大,黑暗混乱地下城充斥着暴力和血腥,强取豪夺和背叛。他在这样险恶的环境中长大,不可避免的获得了忧郁阴冷的性格,有时候他自己也分不清楚,究竟是这到底是他天生如此还是悲惨遭遇使然,总之,当艾洛尔遇到他的第一张世界卡牌——宝物牌弑君奇锋后,他正式开启了旅法师之路,也摆脱了笼罩着他的厄运。

看着视野中不断变大的哥特式古堡,艾洛尔收集到的那些诡谲故事终于清晰起来,逃窜的人们,涌向黑岩镇的无尽鼠潮,以及倒在疯狂啮齿下的残缺尸体。矿脉的枯竭宣告着黑岩镇的衰落,而鼠潮和瘟疫的爆发则彻底否决了这座林中城镇的未来。幸存的居民拖着疲惫绝望的身躯离开了黑岩镇,只有极少数人依然选择留守在这里。

群鼠被消灭后,没有人再去往鼠堡,仅存的居民声称,从来没有人从鼠堡里出来,这四年里所有进入鼠堡的探险家们也从未走出鼠堡。对于黑岩镇及其周边的人来说,鼠堡就是死亡和罪恶的代名词,那里不应该有生机,只有在黑暗中偷偷吞噬一切的老鼠才有可能在鼠堡中存活下来。

临近鼠堡的时候,艾洛尔明白镇中的居民所言非虚,尖锐急促的叫声在鼠堡外的空地上回荡不朽,窸窣的爬行声,碎片被踩踏和摩擦的噪音以及小块动物奔跑的声音也不时发出,艾洛尔的心底忽然生出一幅恐怖的图景,在他和其他佣兵们所站立的这块土地下,已经被群鼠洞穿挖通,就在他们行军的时候,就在他们驻足不前的时候,海量的老鼠就在地下和城堡中流窜嚎叫着,等待啃食他们的血肉……阴翳的云层,潮湿的地板,并不温暖的阳光和寂静的灰暗长廊,这些陌生的回忆反复在他的脑海里出现,难道他真的是鼠堡主人的后裔?而那些梦境中出现的阁楼与厅堂,其实就是鼠堡大门后的真实场景?污浊的幻想令艾洛尔恐惧又隐隐有些向往,有太多的未解之谜需要鼠堡给他答案,同时他也很清楚,谜底并不意味着轻松或愉快,艾洛尔不知道怎么才能在这座鼠巢中存活下来,更不明白邀请函中所写到的“拯救”与“复兴”究竟意味着什么。惨淡的阳光映射下,一阵刺骨的寒意让几乎所有来到此地的人们都打了个寒颤,高大肃穆的黑色城堡傲慢的压在众人眼前,黯淡的光线让一切变得模糊和波动起来,巴格斯的战马突然发出一声怒吼,这声怒吼惊醒了摇摇欲坠的战士和魔法师,牧师们开始虔诚的祷告,夏日的炎热回到地面,艾洛尔视野中的重影终于消失了。

“就地扎营!”

总指挥巴格斯的洪亮声音让手足无措的部队重新回到正轨,七八座大小不一的帐篷很快搭建起来,巨大而明亮的篝火燃起,人们围着篝火安稳的坐下。

“火焰的灼烧总是能给人信心,尤其是在陌生的环境。”

“是啊。”艾洛尔附和道。

坐在他身旁的莉莉安抱着剑疑惑的看了一眼她的领主。

“领主,怎么了?”莉莉安问道。

艾洛尔同样不解的看向四周,他的周围没有人说话,佣兵们都专心致志地看着站在篝火旁的巴格斯,每一个细致的战斗任务都被他分配好了执行队伍和后续动作。但是艾洛尔此时此刻很难把注意力集中到巴格斯那里,甚至他根本听不清巴格斯在讲什么,狂跳的心脏让艾洛尔连口水都难以咽下,刚才谁在跟他说话?他又在跟谁说话?

“没什么,走神了。”

艾洛尔努力对莉莉安挤出一个轻松的笑容,莉莉安虽然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但在这个场合她也不太方便细问,只好不了了之。所幸那股来历不明的声音没有再出现,平复下心情后,巴格斯的话语终于进入到艾洛尔的耳朵里,也许是幻听吧,他喃喃自语道,人在高压环境下多少会出现一点幻觉的,这很正常,艾洛尔用这个解释说服了自己,然后开始仔细聆听巴格斯的战术安排。

危崖尽头的城堡静静的耸立在那里,饱经沧桑的灰黑色斑驳高墙还猜留着一些打斗的痕迹,其中有的明显来自于战斧和重锤,有的来自于兽类的爪子和牙齿。高大到浮夸的巨型拱门紧闭着,金黄色的装饰浮雕已经残缺不全,一些勉强算的上完整的局部也锈迹斑斑。门扉上,本该镌刻着鼠堡家族徽章的区域被撕去,凹陷与裂痕让每一个看到大门的人都不禁发问,何等锋利的巨爪才能对精钢制成的大门造成这样的摧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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