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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唇色还是一样白，病歪歪的模样，让身后人看了无端心疼。
“老大，今天雨下的大，不如先回去吧。”一旁，孟毅的提醒声刚起，方如有就像是看到了什么惊喜，望向台下。
而与此同时，鼎沸的人群后，虞卿也从系统商城取了一把枪，黑俊俊的枪口直指方如有的额头。
一秒后，骨节分明的手扣上扳机！
子弹脱膛而出，尖啸着向方如有下腹射去，后坐力强悍，震的虞卿手腕发麻。
突如其来的骚动打乱了秩序，惊呼声起，男人身后的护卫队立刻警觉起来，对着他的方向齐齐举起了枪！
几乎是一瞬间，孟毅伸手，一把将方如有拉向自己身边。
病歪歪的男人闷哼一声，一个踉跄跌入孟毅胸腔，那枚子弹便恰好擦过衣衫，没入身后漆黑的密林。
“咳！咳咳！”轻咳两声，方如有身上又落了几滴雨不一会儿，白皙的眼尾就不受控制的发了红。
指节颤抖，男人难以抑制的轻喘着，唇角却是慢慢扬起，转身时，一点泪恰好擦在孟毅心口。
不多，几秒就消散的程度，却震的孟毅心跳砰砰，眼神都乱了几分。
抬起眼，孟毅又挪了挪伞，正见方如有慢慢抬起手，示意周围众人放下枪：“都是朋友，别动气。”
说着，眸光微垂，打量的目光落在虞卿身上：“又见面了，虞卿。”
少年轻笑：“久违。”
“久违。”方如有转身，看起来十分和善：“我让他们去准备你爱吃的，来我家坐坐，一起吃饭吧。”
他……家？！
声音起，钱莱忍不住诧异起来，一边跟着虞卿走，一边道：“休息点都是游戏官方的NPC在运营，平常玩家住的都是酒店民宿，我以为只有谢以凉能在休息点安家，他也能？”
说着，又忍不住观察了几眼周围。
演武场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圈吱哇乱叫的诡怪，方如有一下台，诡怪们全都精神起来，叽叽咕咕的围着他转，似乎生怕他受伤。
又补充道：“方如有好像跟这里的诡怪……相处的还挺好？”
“嗯，反正他浑身上下都透着古怪，去蹭顿饭看看吧。”说着，虞卿就打断了他的猜测，跟着方如有派来的人一起迈步。
“不……不是，你真去啊？”
钱莱实在不理解。
虞卿是个谨慎的人，在上个休息点，谢以凉那么盛情邀请都没去，这次就因为方如有一句话，主动往前走？
吱呀——
大门推开，他们一路前行，终于来到了方如有的家。
一间邻水别墅，三层，不大，却是这个小镇唯一的高层建筑。
坐下，不等人说话，虞卿就主动把系统商城里那一朵盛开的彼岸花拿了出来，根部连着土，因为是他强行从副本里挖出来到，所以，现在，松散的土壤已经不足以支持花株生长。
“请问，可以给我一个花盆吗？”虞卿转眸，看向一旁引路的手下：“再拿些营养土，谢谢。”
“好的先生，请稍等。”
脚步远去。
直到方如有的手下离开，钱莱才终于明白了虞卿跟来的原因——
土这种东西不在系统商城里售卖，所以，虞卿跟过来只是为了要点土种花？？
“啧，啧啧啧。”拧起眉，钱莱忍不住叹息两声，刚想问：送给老公的吗？
就听虞卿道：“方如有应该是某个副本的BOSS。”
“什……什么？”
虞卿：“余籽说，方如有这个人从进游戏开始玩的一直都是卧底模式，卧底模式是两年前新研制出来的，方如有也是两年前才出现在游戏里。”
“扮演NPC的卧底模式比一般的闯关模式要难很多，死亡率也很高，但方如有被杀却不会死，他还好好的呆在这里。”
“可……”钱莱道：“复活卡一百万一张，方如有也可能是买的卡吧？”
“有可能，但这个房间的布局很奇怪，有点类似于'啼婴山村'里周公子家的布局，有锁魂固心的效果，而且……”虞卿道：“'天使精神疗养院'里，院长室也是这个布局，可能是呆在这样的环境里，能让他感到更舒服。”
“还有，你看。”
抬起手，虞卿又指了下餐桌旁的窗台：“那上面还有我摘给他的'止疼草'。”
“我原本以为，他让我找'止疼草'只是随便找个理由，想骗我上啼婴山，让鬼婴们吃了我，但现在看来，这东西对他真的有用。”
“……”
眼眸微垂，又兀自思考了一会儿，虞卿说：“BOSS脱离副本之后大概率会被主系统重置，或抹杀，或清除记忆，但方如有认识我，他并没有失忆。”
“他一路忍着身体的疼痛闯关，靠着卧底模式，走上了主播积分排行榜第三！”
“而且……”他看向钱莱：“我觉得，不是这个休息点的诡怪和方如有相处的好。看见方如有时，它们甚至是恭敬的，像是……把方如有当成王一样侍奉。”
“我猜，这些诡怪可能是方如有曾经在副本里认识的。”
“阴差阳错的一个机会，可能是系统出了bug，总之，方如有意外脱离了副本，成为主播，带着曾经和自己关系好的诡怪们，一起逃到了这个休息点，安营扎寨。”
“后来被主系统发现了，但他已经成了主播，并且被很多观众喜欢，本着观众就是上帝的理念，主系统干脆就默认了这个失误，同时给了方如有惩罚。”
“他力气小，身体又不好，估计是这个原因。”
“可……这么猜是不是有点荒诞？”钱莱问：“主系统真的会出bug，导致原来的BOSS变成主播吗？”
“当然会。”说话时，虞卿正在巩固彼岸花根下的土，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一声，答的异常自信。
钱莱微顿：“你怎么知……！！”
声音一顿，他像是忽然反应过来了什么，一把拽住虞卿：“你也力气小，你也失忆了，余籽说她见过你，你会不会也是……”
“不是。”摇摇头，虞卿答的很坚定：“我不是BOSS，但我就是知道，主系统有可能会出这样的bug。”
“可能……我潜意识有一些东西，我随便说，你也就随便听听。”
话音落，外面几个手下就贴心的端了花盆来，里面放的是难得的营养土。
虞卿闭了嘴，道过谢，一边种花一边等着外面的人上菜。
“咳！咳咳咳！”
三楼房间，方如有的心绞痛又发作了，他捂着疯狂起伏的心口，额头又浸出一层汗，仰头的一瞬间，锁骨起伏，空洞的眼睛泛起绯色，几乎失神。
孟毅上前，慌忙把他用“止疼草”泡的茶往一边挪了挪，低头，为他系上紧靠脖颈的最后一粒扣子。
眸光按垂，幽幽注视着他泛红的眸。
半晌，慢慢俯下身……
丝制的绢帛慢慢擦过眼角，为他拭去眼泪和虚汗。
弯腰时，孟毅一颗心灼的发烫，很平静的悬起来，不会乱跳，却几乎要跃出嗓子眼。
想亲……
方如有习惯了他的照顾，依旧出神的望着天花板，并没有任何防备。
大一些，胆子再大一些……
呼吸静止，时间停滞，这一刻，仿佛房屋不存在，副本不存在，系统不存在，诡怪不存在，无尽虚无里只有他和方如有两个人，只有两个人……
喉结滚动，孟毅慢慢低下头，鬼使神差一般，刚要闭眼，就发现面前，方如有轻轻偏过头，对上他的眼。
一瞬间，动作顿住，四周更静了，他的睫毛轻撩过方如有的睫毛，旖旎交缠，像是渎神。
咚咚咚！
忽然的敲门声从外面传来：“老大，有人送了请柬，请您看一下。”
话音落，方如有神色清明，惯常的狠戾蔓上眼尾，惊的孟毅立刻回神，一颗心砰砰直跳。
“你歇着，我去看。”说罢，就几步出门，接过了手下手里的信件。
轻舒一口气，方如有的神色好了许多，低下头，拿起一边的橘子水轻抿了两口，还没咽完，就见孟毅大步走了进来，把一份鲜红的请柬搁在了他手边。
嗯，橘子水很好喝，但方如有懒得看，直接问：“谁的？”
“谢以凉。”
孟毅说：“谢以凉说很久没见您了，想等您款待好虞卿之后，请您去他的以凉庄园喝茶。”
“喝……呸！”方如有不太会骂人，“呸”出一声，调子依旧冷：“他不是最烦我吗？以前在副本里见到我恨不得杀了我，现在虞卿一来我这儿，他就急着要见？真TM给他脸了，不去，扔了。”
“是。”
拿起请柬扔进碎纸机，孟毅又打了杯新的橘子水，搁到方如有手边。
几次纠结，最终还是道：“您……还去陪虞卿吃饭吗？”
“去。”答过一句，方如有扶着沙发起身，刚走一步，发软的腿就跟着颤了颤，一只手习惯性的扶上孟毅肩膀，低头时，气息正好埋在他肩头，呼吸温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