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着实奇怪8(1 / 2)

  倚在窗沿的青衣少年霍然抬头,漫不经心地说道,“楚郢心思深沉,又有三个战功赫赫的叔叔,他若是在长安毫无建树,必定猝死角力,处心积虑地接近李宣宁,当然是抱着奇货可居的心思。搭上承江王的船还不够,又妄想攀折凤仙?李宣宁又不是傻子。”

  萧且随一抻懒腰,慢吞吞地继续说道,“从小到大都不知遇见多少这样的人,她可不会上当。”

  陆业暼了一眼萧且随,真是不知他对自家表妹的自信从何而来,在陆业看来,宣宁公主天真烂漫,最是容易被那道貌岸然之辈蛊惑,他开口道,“楚郢虽人品不怎么样,好歹有一副矜雅清朗的好皮相,所谓少女怀春,耽之难脱,我看宣宁遇着他,只顾着花前月下,和傻子大概也是没几多差别了。”

  见到好友被他的话噎住,陆业又道,“你别不信,近些时日,宣宁因为楚郢的事儿和你都吵过多少回了,你竟无所察觉?”

  萧且随拧着眉一想,李宣宁本就是个爱咋咋呼呼的性子,他们一直这样吵吵闹闹地过来,官家宠得她不知四六,不如她心意便要吵吵嚷嚷,从小到大不知抢了他多少好东西,什么回纥的马驹、大竺的琉璃珠、波斯的雕木…多得他都记不清了。

  他不在意这些玩意儿,只是不想轻易如她的意,东西从他那借走,她也赏不长久,随手就送给她那些所谓亲友。楚郢那差点儿就拿走了一方他特意求来的前唐大家的端砚孤品呢,当然,萧且随知道她要拿去送给楚郢,又怎肯拱手相让,送去的不过他闲来无事的手作罢了。

  他还记得李宣宁顺走砚台时理直气壮的模样呢,他不肯给,她便气恼,眼睛瞪得圆溜溜,两只鼻翼气咻咻的,说什么左右他也不爱写字画画,还不如送给能写一手好字的楚郢。

  写一手好字有什么了不起,他府中参事柳无寄就以行书端正著名,多得是人千金来求,人家也没多少得意。

  顺着她时,她便总是个笑模样,润润的红唇弯着,小虎牙白白的,尖尖的,就着嘴角两个深深的梨窝,比春日里新酿的甜糟酒还让人愉悦。

  不如她的意,她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非要扭着你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也不是没有冷战的时候,萧且随蹙眉,只是好像是和从前有些不一样了。自楚郢进了长安圈子,她便如同与他们这些人割席了,大概是只怕楚郢以为她一样不学无术。

  要是他说两句楚郢的不是来,李宣宁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儿一样尖着嗓子瞎叫唤,真让人心烦。

  可方才在翟车里的李宣宁,似乎确与平日有异,要说哪里不对,他还真一时说不上来。

  “是吗。”萧且随敷衍了一声,淡然的语调里听不出波澜,几人失了兴趣,又聊起别的事情。

  长桌上一道喷香的炙羊肉冒着新鲜滚烫的白气,把对面少年的面目也模糊了几分,萧且随望向窗外,懒散的眉眼突然凝住,随后缓缓直起了背脊。

  紫羽青盖的翟车在明德门宽广的红扉旁略一摆尾,十六名青衣裙裾轻扬,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西郊方向拐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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