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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逐靠在床栏上,唇角勾了勾,眼含温意的看着她的动作,也不阻拦。
姜善宁兀自检查了一番,松了口气:“还好没大碍,要不然一会儿顾郎中来给你换药,肯定要唠叨的。”
他这么大的人了,受了伤还像小孩子一样不听郎中的话,姜善宁眼里蕴着担忧,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要是不听话的是姜云铮,姜善宁哪里会顾忌那么多,早就劈头盖脸一顿说,但对着萧逐,她实在说不出口。
她半晌没有说话,萧逐斟酌着说道:“阿宁,顾郎中今晨已经来过,换过药了。”
姜善宁眉头一挑:“我还以为我起的够早呢,顾郎中这么早都来啦?肯定是因为我跟高大哥说话耗了些时间,过来殿下这里都晚啦。”
萧逐抓住关键:“阿宁去看望了高参军?”
身侧的手掌缓缓攥住,阿宁起来的第一件事,不是来看望离听雪院最近的自己,而是和高淮聊了几句。
“嗯嗯,我本来是去找阿娘,路过我大哥的院子,没想到高大哥也在,就说了几句。”姜善宁“殿下,我们都算是一同经历过生死的同伴了,你怎么还叫高参军,显得多生疏的。”
她开玩笑的调侃,没怎么当回事,搬了昨天的小凳放到床边,坐下后和萧逐面对面。
萧逐唇角抿住,“阿宁不也是生疏的唤我‘殿下’么。”他说完,掀起眼皮瞧了她一眼,怕惹得姜善宁不快。
姜善宁一噎,旋即勾了勾唇角,笑得狡黠:“殿下原来在这等着我呢。”
他一直唤她阿宁,起初不习惯,但是日日都能听到“阿宁”,姜善宁倒是听顺耳了。
“殿下,你有什么别的小名称呼吗?”她问。
萧逐眼底划过一丝窘迫:“都没有。”
姜善宁向前倾身,掌心撑着下巴,眨了眨亮晶晶的双眼,“那我叫你什么?郎君?七郎?亦或是……”
她忍不住笑,清凌凌的目光盯着萧逐,看着他窘迫的模样,缓缓说出她想到的最后一个称呼:“七哥?”
她每说一个称呼,萧逐的脸色就红上一分,明明她只是说了三个普通的称呼,萧逐的面容却浮起了一层红晕,掩盖了惨白的病容。
他的手掌心早已被掐出了好几个指印,他紧紧咬着嘴里的肉,才能让自己勉强保持住正常的神情,殊不知心里早已欣喜若狂。
萧逐只需垂眸,就能看到姜善宁托着下巴,两腮微微鼓起,笑盈盈的唤他“七郎”“七哥”。
阿宁怎么这么可爱。
萧逐偷偷的想。
他唇瓣翕动,说出来的话磕磕绊绊:“随……随便什么都可以。”
只要她别这么看着他了,他受不了姜善宁直白的目光,她的目光烫得可以灼烧人。
他将眼皮垂下来,脑袋低下,没有束起的墨发随着他的动作散落,遮盖住泛着薄薄红意的面容。
“嘻嘻,不逗你啦,殿下,我帮你把头发束起来吧。”姜善宁站起来,身量高出萧逐一截,伸出手轻柔的捻起他的墨发。
“嗯。”萧逐默不作声的把引枕旁边的束带拿出来给她,姜善宁拾起他两侧的鬓发并到脑后,手里握了他头发的一半。
没有梳子,姜善宁便以指为梳,一只手拢着他的墨发,另一只手将发尾梳开。
最后用束带打了个结,萧逐一半的头发被松松束在脑后,再这么一看,他的脸色惨白,倒真有一些病美人的姿态。
姜善宁给他束头发的时候注意到他给自己的那条束带很是破旧,边缘甚至都开了线。
她又仔细瞧了瞧,发现这好像也不是专门用来绑头发的束带,反倒像是……随意从旧衣服上面扯的一截下来。
束好了头发,姜善宁忍不住摸摸他柔顺的墨发,在他头顶摩挲了一下,
萧逐身子一僵,从天灵盖直冲下来的痒意侵袭全身,他喉结滚动,抬手捏住姜善宁的皓白的手腕,嗓音低哑:“阿宁,别闹了。”
“知道了。”姜善宁最后瞅了一眼束带,恋恋不舍的从他的头顶收回手,坐回到小凳上。“殿下,你的头发摸起来真柔顺。”
萧逐失笑。
午时刚过,镇北侯从军营赶回来,把受伤的几个人都看望了一番,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又将受伤的护卫们一顿安抚。
昨日发生了这样的事情,高淮第一时间让方将军守住城门,一旦有人结伴出去狩猎,一定要拦住。
姜从得知了此事,目光悠远,拍着高淮的肩膀夸他做的好。
随后姜从翻身上马,带着亲卫要去树林里亲自杀掉那些害人的野猪,省得日后有人会因此受伤。
高淮听后,握着长剑就要一同前去,姜从打量了他一眼,没说什么,一行人纵马朝南城门而去。
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姜从一手提着一只剥了皮的猪肉,径直将猪肉丢到厨房,说是给府里吃顿好的。
姜善宁听说鄞城几乎每家都分得了一些猪肉,这下好了,这些野猪全成了他们的桌上肉了。
因为萧逐和姜云铮身上有伤,行动不便,姜善宁从膳厅里特意拿了一碗猪肉来客院,和萧逐一起吃了一顿美味的猪肉。
“伤了殿下的那头野猪这会也不知道进谁的肚子里了,不过它们并不值得同情。”姜善宁哼了一声,“谁叫它们无故伤人,成了咱们得盘中餐,活该。”
萧逐闷声笑笑,将碗里的一块瘦肉挑出来给她,再将她不爱吃的肥肉夹到自己的碗里,静静听她絮絮叨叨。
直到她再一次忽视碗里的肉放下筷子,萧逐才柔声道:“阿宁,先吃饭,当心肉凉了,吃了会肚子疼的。”
他怕自己语气不好,忙补充:“吃完饭后你想说多久我就听多久。”
姜善宁塞了几口肉到嘴里,腮帮子鼓鼓的,说话也含糊:“知道了殿下,你可真啰嗦。”
萧逐无奈。
用完饭后,萧逐迟疑着道:“阿宁,天色晚了,我回去养伤吧,在侯府住了一晚已经很打扰了。”
姜善宁一听就急眼了,“回去做什么?你现在的伤一点都移动不了,侯府这么大,还能少你一口饭吃啦?”
再说,萧逐要是回他的长街北口养伤,她岂不是就要被阿娘赶着去学堂,她还没歇够呢。
萧逐拗不过姜善宁,只得在侯府客院继续养伤。
在侯府住着的这段时间,姜夫人日日来探望萧逐,询问他的伤势,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府里的下人可以照顾萧逐,而且姜善宁手上的伤日渐愈合,已经好了许多,可以去学堂了。
姜善宁怎么可能听不出来阿娘的意思,但她揣着明白装糊涂,就是不想去学堂。
姜夫人纵容了她两日,第二日傍晚,说什么都要她明日去学堂。
萧逐虽然很想让姜善宁陪着自己,但也明白去学堂的重要,主动说自己腿上的伤已经不疼了,将长锦叫过来陪他就可以。
还有姜云铮,胸口的淤青还没有消下去,就被姜从捞起来,丝毫不顾他的哀嚎,提着人就丢去军营操练。
姜善宁蔫蔫的去学堂,没上几日,又到了十日一休沐的这天,她前几日吩咐下人套马车,装了一些吃食,准备这日陪阿娘去寺庙里拜一拜。
休沐这日是七月廿二, 姜善宁着人收拾了东西,跟姜夫人一同去瑶山寺焚香祈福。
瑶山寺是一座很悠久的寺庙,在大晋建立之前瑶山寺就已经存在了。有些传言则说这座寺庙存在了千年, 但是谁知道呢, 依着寺里面各种陈旧的摆设佛像, 也许就是一座千年古寺。
鄞城战事多,每一次出征前,将士们的亲人都会来寺庙中祈求平安。
姜夫人来到这个寺庙的次数更是多得数不清。
今日是个普通的日子,瑶山寺里的人并不多。
一进入寺庙,姜夫人和姜善宁便径直去了佛堂,虔诚的跪在佛像前,倾诉自己的祈愿。
姜善宁来寺里的次数不多, 但这一次确确实实是十分真诚。她眼皮轻阖,双手合十, 先是求了爹娘和兄长的平安。
默念完后,她脑子里空了一下,悄悄掀开眼皮看了一眼佛像,默默道:愿佛祖保佑殿下健康平安,万事顺遂,顺利回京登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