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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要为她的景儿,走出一条路来。
这厢姜善宁猝不及防被推进去,站稳后转身看了眼紧闭的门扇。
遭了,一定是被算计了。
姜善宁心头直跳,她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穿过了屏风,一股难言的淡香扑面而来,姜善宁蹙起眉头。
她站定在屏风旁,没有往里走一步,轻声唤道:“陛下?皇后娘娘?”
姜善宁咬唇,在黑暗中站的时间久了,她渐渐能够看到一些摆设的轮廓。
她似乎听见了一道沉重的呼吸声,就在内殿。
姜善宁屏住呼吸,轻手轻脚退回到外殿。她找到角落里的烛台,摸索着慢慢走过去,手掌在烛台上下搜寻,摸到了一个火折子。
她心下一喜,打开火折子,正要点燃蜡烛时,身后忽然响起急促沉闷的脚步声。
“心肝儿,朕的心肝儿……”
应乾帝苍老浑浊的声音传来,姜善宁眉心一跳,慌乱间,手心里冒出了冷汗,快要燃起的火折子倏地掉落在地。
屋里重归黑暗。
她还没来得及弯下腰去捡,只稍稍侧头,就能感受到一股令人厌恶的气息。
她脚下不断向后退,身子紧紧贴着墙壁,大声喊道:“陛下!陛下!您认错人了!臣女不是皇后娘娘!”
应乾帝的双眼涣散,粗糙的掌心抓住姜善宁的手腕。
姜善宁心头涌起嫌恶,挣扎间另一只手抓起烛台,狠狠朝着应乾帝砸去。
不知道砸中了哪儿,应乾帝堪堪松手,姜善宁快步逃离这个死角,扑到门边,双手不断地拍着门:“有没有人!春香!皇后娘娘!有没有人!救救我!救救——”
她的嗓音戛然而止,是应乾帝抓住了她的衣领,大力拽着她往后扯。
领口勒着她的脖子,姜善宁顿时呼吸不上来,双手无助地胡乱挥舞,脚下快要站不住。
她被狠狠甩在地上。
姜善宁还没缓过来,手肘下意识撑在地上,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她只知道自己千万不能被应乾帝抓住。
到现在她要是还不明白,她就是傻子。
今晚摆明了是皇后在算计她,应乾帝这副模样看起来是中药了,她得赶紧逃离这里。
“啊!”姜善宁感觉到脚腕被握住,她整个人被拽下来,身体磕在冰凉的地面上,快要散架了一般。
“心肝儿,乖乖的,朕就来疼你。”应乾帝粗重地喘息,浑身发烫,已经将外衣脱了下来,伸手就要去扯姜善宁的衣裳。
姜善宁抬脚就踹,眼角沁出泪珠,尖叫道:“滚!滚开!离我远点!”
有没有人能救救她,阿甘……你在哪里,快来救我!
她拼了命地喊,嗓音已然沙哑,脖颈突然被扼住,呼救声就卡在嗓子眼,她一点声音也喊不出来。
姜善宁涨红了脸,伸手去掐应乾帝,不管怎么样,她都不能让应乾帝得逞。
应乾帝被激怒,面容狰狞,另一只手握拳就要挥向她。
电光火石之间,姜善宁听见门扇被粗暴撞开的声响,然而她眼前阵阵发黑,什么也看不清。
紧接着“砰——”的一声,身前的压迫感全然消失,她被拥进一个熟悉的怀抱中。
“阿宁,阿宁,我来了,没事了,没事了。”头顶传来颤抖的嗓音,姜善宁还没看清来人是谁,身体已经先一步紧紧抱住他。
她不断咳嗽,胸腔中的气渐渐顺了过来,她抬眼惊魂未定地看向萧逐:“阿甘……”
萧逐胸膛起伏,周身蔓延着翻腾的阴戾,眼眸如寒冰一般。
他手掌颤抖,轻轻抚摸怀里人的脑袋,下巴抵住她的发顶,语气里充满后怕。
他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眼底是掩盖不住的杀意。
他若是晚来一步,阿宁会是什么下场,他根本不敢想。
畜生!该死的畜生!
他黑眸中仿佛渗了血丝一般,若不是怀中还抱着心爱的姑娘,他早已提剑结果了那畜生。
姜善宁勉强安定下来,掀开眼皮看清楚情形。
应乾帝如一块破布一样昏倒在墙边。
殿门大开,屋外的寒风往屋里涌,她感觉浑身冰凉,瑟缩着身子不断往萧逐温暖的怀中拱去。
萧逐一言不发,一手稳当地将她抱起来,扫去一旁架子上的所有摆设,轻轻将她放在架子上。
萧逐低眸,摸了摸她的脸颊,轻轻安抚她:“阿宁,别怕,我来了。”
他擦去她眼角的泪水,低声道:“乖,把眼睛闭上,我很快就好。”
瞧见她眼眶发红,脸色惨白的模样,那断了线的泪珠落在他的手背上,灼得他浑身发疼。
疼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他心底的杀意一瞬间迸发出来。
他抬手覆在姜善宁的双眼上,颤抖着手:“阿宁,听话,闭上眼睛。”
“阿甘。”
在他转身离开之际,姜善宁忽然抓住他的手,嗓音有些不稳。
他回过头,她的脸颊肉眼可见地浮上一团红晕。
她不对劲。
萧逐剑眉皱起,敏锐地闻到屋里残留的香气。
她中药了。
姜善宁的呼吸变得急促, 明明屋里灌进了寒风,她却觉得自己的身体变得好热。
她张开双唇,犹疑着说道:“阿甘……我好像”中药了。
她咬牙, 脑中一片混乱, 极力克制住自己身子的不适。
萧逐眉头拧紧, 被她握住的那只手感觉到她手心的潮热,他立刻脱下自己的外衣披在姜善宁的身上,将她的脑袋罩起来。
他一手从她的膝弯下穿过,将她打横抱起,紧紧扣在怀中。
转身欲走的时候,萧逐的目光扫过内室窗边的一座香炉,他眯了眯眼, 足尖微动,踢起脚边的散落的一样摆设, 直直飞过去砸中那座香炉。
香炉倒落在地,里头残留的香灰全部撒出来。
萧逐屏住呼吸,抱着姜善宁大步走出殿室。
眼风一点没给昏倒在墙边的应乾帝。
坤宁宫的庭院里空无一人, 萧逐快步走到宫门口,门外候着长锦和一众将士。
他侧头向长锦道:“看好坤宁宫里的陛下和皇后,这里的消息一点都不能透到宫外。”
长锦说道:“殿下放心。”
萧逐:“等一会儿去侯府将菘蓝找来清凉宫。”
“是。”长锦虽然不解, 但他瞥见殿下怀中的人,他知道一定是姜二姑娘,也许将菘蓝找来是为了伺候姜二姑娘。
他转身吩咐身后的将士把坤宁宫团团围住,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紧接着带人进去将应乾帝和李皇后分别看管起来。
长锦摸不准殿下说的“等一会儿”到底是等多久, 做完一切,他这才朝镇北侯府而去。
已是正月底, 夜色深黑,漫天的乌云遮盖住月色,云层深处响起隐隐的雷声。
清凉宫里,萧逐疾步走进去,抬脚关上殿门,将姜善宁轻轻放在床榻上。
他垂眸看向她,姜善宁的眼瞳中染上一丝雾气,眼角湿漉漉的。
他目光下移,她的唇瓣上泛着一层水光,贝齿咬在下唇,唇瓣潋滟。
“阿宁,哪里不舒服?”萧逐喉结滚动,擦去她眼眶中溢出来的泪。
他的动作极尽轻柔,声音稍稍颤抖。
姜善宁感觉到一片混沌,她努力睁大眼睛,但就是看不清萧逐的模样。
她的眼前蒙了一层水汽,意识有些涣散,呢喃着将自己的感受说出来:“阿甘,我难受……好热。”
从坤宁宫走回清凉宫的路上,外面的天气寒凉,她还不觉得有多么难受。
一回到清凉宫,热意如潮水般涌来,她的身子里仿佛揣了一块火炉一样,五脏六腑都烧起来了。
姜善宁伸手将自己的衣领向两旁扯,脖颈露在空气中,她才觉得缓解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