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失意和落湖(2 / 2)

他叫了一辆出租车,回到了他的母校--南方大学。

十几年过去了,学校很多地方都变了,张帅漫无目的的走着,似乎他走进了过去的那些时光。

有小脸女生坐上豪车扬长而去的场景,有她多次委婉拒绝自己的场景;

也有杨菁菁用夹子音,叫他“维尼”的场景,也有杨菁菁眉眼带笑望着自己的场景;

最多的还是团支书和自己一起的场景,有她讲题的场景,有她对自己老是做不对题,露出无奈表情的场景,还有就是那一夜她转身离去,不回头挥挥手的场景。

旁边很多大学生都在议论:“那个大叔咋啦,怎么哭的稀里哗啦的,不会是神经病吧。”

“要不打电话给保卫科,让他们把他请出去。”

“老公,你看那个大叔的背影好像一只猪啊”

“是啊,老婆,真像,唉,这话怎么这么熟悉呢?”

“那大叔一看就是个穷鬼,还想卖萌来吸引我们学校的女大学生,真是痴心妄想。”

周边议论声很多很杂,但是张帅都听不到,他慢慢走到了北训练场,坐在场边的长椅上,呆呆的望着前方。

忽然他起身,拿着行李,背着背包,打了一个出租去了机场。

出租车司机在听到张帅要去机场时,眼睛都直了,来大活了,嘴里一直说着:“乘客,您放心,一定给您安全快速的送到机场,您坐稳哈,这就发车了哈。”

张帅到机场后,买了最近一班去大理的机票,他要去看看,她是否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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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很美,哪怕现在是秋季,苍山和洱海的景色也是美不胜收,和那个女人的结婚旅行虽然也是云南,但是有句话不是那么说的嘛:和不同的人逛同样的街,感觉都是不一样的,更何况是旅行呢。

张帅在大理找了一家还算可以的民宿,租了一个长期的房间,每日就是背着包,到处闲逛。

其实在最开始的几天,张帅就有了答案:她不在这个地方。不过这对于现在的张帅来说,也已经不重要了。

他的前半生已经就像一个设定好的程序一样,按部就班的运行,连个BUG都不出现,他受够了,他要他的余生率性而活。

张帅想好了,如果哪天存款花完了,他就穿上自己喜欢的衣服,找一颗还算看的过眼的大树,坐在树下,对自己做一次这辈子从来没有做过的事--自尽。

冬去春来,张帅慢慢的和周边长租的邻居以及民宿老板混熟了,也偶尔参与他们的一些户外活动。

那一日是夏初的一个傍晚,张帅像往常一样和民宿老板以及一个来自上海的女性住户,在院子里喝茶。

这时从外面走进一个高大的男人,也是民宿的住户,是一个东北的大哥。一进来就是一口大碴子味的东北话“哎呀,这天咋又热了,我们黑龙江那边现在刚穿短袖呢。”

大家都是笑而不语,这大哥是个社牛,还是个话痨,你只要一接话,那行了,他绝对能和任何接话的人唠个十块钱的。

民宿老板看上海小姐姐在那里开始滑动手机了,赶忙讨好的说道:“嘿,晚上这边有活动,听说还要放烟花啥的,你们想去看吗?”

“唉,闲着也是闲着,去呗。”

“那必须滴。”

张帅想了想,也随大流的说“去吧。”

老板继续说着“这次放烟花是在洱海附近放,我有一朋友,正好有条船,咱们坐船,在洱海上观赏,或许还可以看到大理四景之一的洱海月呢。”

大家一听这不错,欣然前往。只有张帅听到要坐船,本能的有些抗拒,但也没有表现出来。毕竟,谁信啊,一个海边长大的人竟然怕水,而且不会游泳,还晕船呢。

晚上大家坐在船上,看着绚烂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大家纷纷拿出手机,记录这美丽的一幕。

而张帅则是安静的坐着座位上,眼睛沽溜沽溜的转着,手指紧紧攥着扶手,头一直保持一个姿势,不偏不倚。他晕船了。

忽然他有点尿急,他先是自我催眠的放松心情,想缓解膀胱带来的压力,但是不好用。

然后他只能很局促的坐着,压着它,张帅感觉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了,膀胱已经开始报警了,小兄弟也快压制不住了。无奈之下他慢慢的起身,步履蹒跚,尽量压低自己的重心,走向船上的卫生间。

刚走到一半,船东十岁大的熊孩子突然带着一个猴子面具,从他的侧面出现,“哇”的一声,吓唬了一下张帅,张帅本来好不容易走到船边的卫生间,已经面色苍白,头晕目眩了,这时的这一声,让他一个激灵,左右脚一绊,好死不死的掉进了湖里。

张帅心想:“芭比Q了,这特么的熊孩子,老子不会游泳啊。”

这时除了这个熊孩子发现张帅掉湖里外,其他人竟然都没有察觉。这熊孩子小脸惨白,想去告诉爸爸,但又害怕爸爸的皮带炒肉。他眼睛一转,直接跑了,眼不见为净,反正我也不认识他,这胖叔叔这么胖,应该可以自己浮起来吧。

大家玩到很晚才尽兴,从船上下来,因为视线昏暗,加上大家本来就是一群来自天南海北的人,谁也都没注意张帅在不在,就这样子,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独留张帅长眠于洱海的湖底。

一个周后,张帅再怎么泯然众人,再怎么不起眼,大家也都想起,那个老是坐在一旁,笑眯眯的,喜欢当倾听者的中年胖子好像很久没出现了。

老板打开了张帅的屋子,发现屋子里已经有一些灰尘了,显然很久没人住了,这个民宿是类似于长租房性质的民宿,没有租户允许,在房租没到期前,老板是不得擅自进入租户的房间里的。

民宿老板见此场景赶紧报了警,警察来到店里,一通检查,一通询问,毫无头绪,只能发布寻人启事。在寻人启事无果后,也只能按照失踪人口来归档了。

张帅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丝存在,最后变成了几段档案上的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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