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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尽千片,归来仍旧是新手司机这种事。

说出来不仅丢人,只怕魔尊也是不信的。

魔尊似有些察觉,忽的莫名一笑:“怎么?你想本尊帮你动手么?”

苏折深吸一口气,道:“我不想在自己家里,也不想用上辈子的模样做这等事儿。”

魔尊一愣,随即手上轻动,像撕扯纸片一般,撕扯掉了这整个梦境的场景!

分崩离析之际,旧的梦境像是纸片外包装一样被撕扯去,露出了新的梦境形状!

被包裹在更深层的梦境,便是他们日常相处的“墨极殿”,每一处砖每一片瓦都是黑色大理石所雕!

而苏折低头一看,发现自己已经穿回了往日的丝绸黑袍,从头到尾黑到脚,恢复成为了妖官的模样。

而魔尊,也已经斜躺在了那座完好无缺的墨玉榻上,身上是犹如云雾般的白色丝质睡袍,挂在他鼓凸如老树的胸膛,衬着他一身矫健肌肉如林中的雪豹,肩膀起伏如山崖上虎奔狼走,周身上下的线条充斥着一种惯于掠夺与征服的雄性气息。

明明是梦中,却已经无限接近于现实了。

而魔尊看向苏折,目光中的欲念勃勃,如一杆烈火中升起的枪。

“过来,做你该做的事。”

神情看似随意。

语气却好似命令,含着不容拒绝的上位者意味。

苏折只是沉默地走上前去,像是踏出了一步又一步意志与谋算的较量,直到他走过一道道熟悉的台阶,走到离魔尊无限近的地方,看到了魔尊眼中那隐隐约约的占有欲,还有暗伏的期待。、

他忽然笑了笑,道:“我不做了。”

魔尊微微一愣:“不做?”

他好像完全听不懂这句话。

就好像他也看不明白苏折到底想做什么。

苏折冷笑道:“多谢魔尊愿意替我解除束缚,让我可以稍微有点体面地与你对话。”

他话锋一转:“只不过,多亏了你,如今的你我也已经无限地接近于现实了……”

这也意味着。

如今他的身体里有了一颗醒灯灯芯!

这颗无比强大的灯芯似乎有着唯心概念上的存在。

自从融入他的身体,就直接存留在了他的意识里。

他当即冷声一笑,体内的火焰迅速地靠着内脏附近的灯芯靠拢!

下一瞬,灯芯点燃!

本来是留着最后用的法宝,可此刻人都要没了,再不用要等何时?

魔尊眉头微冷,立刻意识到什么似的,往苏折的胸口这么一抓!

苏折也没有再留半分情面,而是利用了醒灯点燃的巨大优势,直接一拳打向了魔尊的脸蛋!

只这一拳,用尽了他两辈子积攒的力气,用尽了他所有的决心与愤怒,用尽了他未来所有的运气,打下去,不顾一切、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打下去!

必须要出这口险些被强的恶气!

好好厮杀就罢了。

还敢搞这一套?

难道魔尊以为宁折不弯这句话,就只是说说而已!?

他不管不顾地打下去,在魔尊惊愕的注视下,那一拳终于碰到了他该碰到的地方!

“咔嚓”一声,梦境破裂。

梦外的他醒了过来,体内的醒灯灯芯依旧燃着。

可梦外的魔尊却异常愕然地看着他,摸了摸自己的脸。

“你敢打我?”

他好像恢复了点儿感情与人性似的。

简直充满了不可置信。

也充满了勃然欲喷、倾天盖世的愤怒与杀气!

“当年创世的十二仙祖都未曾打过我,你敢打我?”

“而且还是打脸!”

苏折先是含着勃勃愤怒,听到这杀气腾腾的话,忽的像被砸懵了似的那么一愣。

“等等,你,你是创世十二仙祖的什么人?”

恰如火炮无声炸开!

这一炸,显得魔尊脸上的光芒忽亮忽暗,神情在恼恨与杀意之间来回,仿佛他的心口已裂开一道缝,与十二仙祖相关的回忆被颠出了一个又一个,又被他统统收了回去,再抬头时,魔尊又捡起了方才的冷漠,又是一副在黑暗里蛰伏已久的阴沉模样了。

“十二仙祖早已避世隐遁、魂藏天外,这一群不干正事儿、任由徒子徒孙猖狂的老东西,本尊怎会与他们扯上任何关系?”

他看向苏折,目光像火石一样与其发出猛烈的碰撞。

“倒是你,好好的梦里恩爱不要,那本尊便在梦外行事,你便不会在梦里那般轻松了!”

梦里那样一连串大逃杀似的场景互动,居然还是轻松的?

或许还真是轻松的。

毕竟魔尊把他绑了后,看见他一哭就心软、不解。

可在梦外的魔尊,又怎能这样轻易地打发和融化?

刹那间,魔尊面上似多出了无数张牙舞爪的阴霾,一种淫与虐的欲光在他眼中闪烁。

“叛徒,你既不将功折罪,又巧言欺骗,本尊便把你翅膀折了、骨头拆了,待捉你回去,锁在玉笼金屋,堵上你这骗人的嘴,日日仙绳缚体,你便不愿侍寝,也只能受着!”

苏折头皮一发麻。

极端的恐惧与凉意再度攀上来他,从后方尾椎骨那里一路顶蹿到了大脑。

他不敢小觑魔尊这话的分量。

魔尊说话向来是不会说谎。

这次倘若再落入对方手里,绝对不会再有半分柔情与心软,他是当真要被当做一个玩物日日亵弄了。

死就罢了。

公平厮杀死在对方手下,那也没什么好说的。

可是如此这般含屈受辱,完全沦为对方的男宠禁脔,那可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苏折当即看见对方投射在地上的影子,已隐约蹿出了无数只肢体,有手指、手掌、怪物的爪足,以及不可名状的一系列触手般的东西,在那影子上向外延伸、发展。

就好像……好像魔尊是拖拽着一个由各种影子组成的怪物在前进。

但影子只是内部的投射而已。

魔尊的身体内部,只怕有一些天魔已经不太压制得住了?

可是不对。

如果魔尊察觉到这些天魔的活跃,此刻应该打坐下来,凝神静气、克制淫心,怎能有这般闲情去谈话、去玩弄一个叛徒?

除非……魔尊自己都不觉得自己被侵蚀了多深。

就像喝醉了酒的人根本不觉得自己是醉的。

他现在当真是一种清醒的状态么?

“清醒?本尊如今清醒得很啊!”

魔尊不以为然地冷哼一声,踏上前一步,他背后的影子也跟着狰狞无比地跟在身后,如怪物一般在地上浮动游行着。

如此诡异恐怖的步伐,直瞧得人眼皮一跳。

苏折知道自己不能再犹豫。

忽把遮盖胸口的黑色袍服一扯开,他的手指几乎要插入胸口的肉里,取出点儿什么。

半晌,他用五根血淋淋的手指,捧出了一盏燃着的灯芯!

这是一种奇异的灯芯。

它漂浮在苏折的掌心,无需灯油,只需一系列灵性的火焰,便可释出一种刺目而警醒的蓝色光芒。

这种光,像是能炸开魔尊的眼。

他眼皮猛地一翻,顿时感觉到靠近这种光芒时,身上那些原本被陈小睡拉入沉睡的天魔,似乎有更加的躁动不安的迹象!

他冷声叱道:“你!”

苏折慢慢合拢掌心,收起刺目的光芒,冷声道:“醒灯之光,可抵消陈小睡造成的睡意,魔尊体内的天魔本已大部分陷入沉睡,可如今你再这么逼迫我,我将以最大的火焰燃烧它,提高它们的活跃度,又不让它们完全醒来,倘若如此,你必须得花费大量灵力去压制体内的天魔,还有心思和力气做别的事儿么……”

魔尊望着那灯光陷入了一阵沉思,忽的嘴唇一抬,拾掇出一丝讥诮而愤怒的冷笑。

“好啊!陈小睡竟悄悄把这灯芯给了你,你们一个两个,串通一气来对付我,当真都是本尊的好妖官、好下属!”

苏折目光一凝,解释道:“小睡从未想让我拿灯芯对付你……是我自己擅作主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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