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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以他的功力,体内无论如何也是承载不了六只以上的天魔。
但是很可惜,又很幸运,此刻他有着“转生天魔”的祝福。
祝福期间,他横着走也没人敢拦!
当即封印了“铜鼎天魔”入体内,且一点儿反噬也没有出现。
苏折深吸一口气,立刻马不停蹄,又赶去了下一个目标。
这一走一停,在路上竟不间断地收服了一只体表布满青苔植的“青尸天魔”,和一只可以使每个人都复制出双生体的“双生天魔”,又紧接着收服了一只从屋内、井口、窗户处不断延伸出千百条铁链的“铁链天魔”,如此几番战斗下来,他竟然也是运气爆棚,犹如天助,没有受任何伤就收服了这些天魔。
可转眼之间,十二个时辰就要到了。
还有三个天魔没有找到。
苏折却只能按下一口不服的心,飞回了木屋那边,走到了那大树之下。
可是走到之时,他却是一愣。
树下已经没有了魔尊的身影。
难道对方的存在感已经稀薄到连他都感知不到了?
苏折不信,又上前摸了一番树干,还是没有摸到魔尊。
他这下真的有些担心了,面色无比凝重地开始举目四望,肩上却忽的一凉。
有个人拍了他的肩。
苏折吓了一跳,立刻反手要打,回头却看见拍他肩膀的人是行幽。
是一个活蹦乱跳,嘴唇含一丝凉凉的笑,看似已基本恢复了的行幽。
他立刻松了口气,又含嗔带怨道:“你这样吓唬人,是真得吓出毛病来的。”
行幽笑道:“你若是这么好吓唬的话,那为什么不叫出来呢?”
苏折头皮一紧,他却忽的收起笑,目光精绝道:“我就喜欢听你叫,好听得很呢。”
……这家伙绝对是完全恢复了吧?说话做事儿也太恶劣放肆了!
苏折正要说话,行幽却忽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二话不说,忽的揉住了他的腰臀部位。
苏折脸上一白,如猛禽受惊似的汗毛炸起:“你干什么?”
行幽却是故态复萌般,冷而精绝地看了他一眼。
仿佛是透着他的身形在看着什么死去的人一样。
苏折还未开口,他忽的猛地凑上来。
竟然狠狠地亲吮了一口!
苏折头皮一发麻,羞怒至极地伸手把他推开,道:“你胡闹什么!我没允许你这样做!”
话说到一半,却忽的一愣。
他发现行幽的面孔上忽然多出了一道道可怕而诡异的裂缝,整个人的身上正不断地弥散出巨大如龙鳞般的血口,其中十七八处是腐败发烂的伤口!
苏折瞧得眉心一颤,行幽却只是抹了抹嘴唇,轻佻地笑道:“刚刚那一亲,就当是帮你分担了祝福的反噬了。”
他当即听得邪火直冒,怒道:“你方才说的是解除而不是分担,我没有要让你分担这些反噬的意思!”
“解除就是分担,分担就是解除,有什么区别?”行幽状似毫不在意地一笑,“你这身上的反噬还挺大的,在外面闹得很欢嘛。”
苏折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又是心疼又是心气,体内一时纷纷繁繁,竟不知何种情绪才是占了上风了。
行幽一愣:“怎么了?这就生气了?”
苏折沉声道:“我确实生气,我也要问你,那木屋旁边草地上的血迹,是怎么回事儿?”
话音一落,原本得意洋洋地抹嘴唇,仿佛正品味着什么美味的行幽,忽在此刻僵住。
第55章 各怀小心思
苏折问完,眼见行幽忽有一瞬间僵硬如被雷电劈断的柳,心中忽然越发明朗,感觉到自己是抓住了对方什么把柄了。
能抓住魔尊的把柄?那定然得陈胜追击了。
他继续上前,靴子扭出轻巧的声响,伴随着语调精绝的质问一句句发出。
“那血迹是我的心头血,而我从未记得有一刻在这木屋附近受过伤,更遑论把心口的血洒在那地上,魔尊既然在我之前就来到了木屋,可否知道些什么?”
行幽沉默不语。
他昂首看天,目光瞧云朵瞅太阳,就是没有一分一寸落在地上。
他站得好像一杆静悄悄不动弹的枪,笔直而落寞地回避了问题。
苏折沉了一口气,又道:“如今既然你身上已大好,我身为副宗主,总该知道宗主为何会落到这个境地?到底在木屋之前,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你搞砸的又是什么?”
行幽还是不言不语,仿佛他的心神他的魂魄都已被天上的一层层风景所掠去。
苏折的心脏微微一紧缩,像是有什么异样的尖锐戳刺着他完好无损的胸口。
“你到底要瞒我到什么时候?行幽!”
行幽忽的有了动作。
他原本是静止如一张薄薄无遮拦的纸片。
如今转过头来,把目光也捎带下来,眼神反而是前所未有的幽深、沉静,难以言说的复杂光芒,在其中闪烁流淌如眼中的银河。
“看来当了这副宗主,你的胆子真是肥了不少,如今都敢质问本尊了。”
他唇角微微一抬,撂下一丝不轻不重的笑。
“你问了本尊这么多,本尊就只问你一句。”
苏折谨慎道:“请说。”
“你方才除了联系慕容、联系小睡,你还联系了谁啊?”
苏折忽的一愣。
像是整个人猝不及防,被这一句话给问得僵住。
他联系的人当然是紫晏和白源,是两个星月道的仙人。
为了收服天魔,他甚至还让紫晏去寻求了徐云麒的帮助。
而他以为联系这二人的那个时候,行幽早已陷入了沉眠。
可现在看来并没有完全陷入沉眠。
甚至可能听到了一些模糊的话语。
所以如今他要怎么告诉行幽?
告诉他自己一直在私下联系敌人?
告诉他自己就是那个盗天宗掘地三尺都寻不出的大细作?
苏折忽然发现,自己打出了这么多组合拳,对方只需要一句就能呛回来了。
是啊,他救了魔尊,他护住了盗天宗的未来,他也收服了一定数量的天魔。
可是他仍旧是细作。
仍旧是叛徒,
而且并没有向魔尊坦白过。
行幽见他陡然陷入危险的沉默,意味莫名地笑了一笑,擦了擦自己身上的血,走上前,用那干净的手掌拍了拍他的肩膀,五根手指轻重有度地捏在那柔弱的肩骨,像是在攀上一种横倒的高峰,又似是品味一种独占的美好。
“你想必也累了,若无它事,且好好休息,有什么明日再说。”
苏折却目光警觉地看向他:“我想不通一些事,又如何好好休息?”
行幽却目光微冷地对上他:“想不通是对的,因为本尊也想不通。”
“你想不通的是什么?”
“你。”行幽靠近他,几乎把头颅搁在了苏折的肩头,“本尊就算花上一千年,一万年,也想不通,你到底为什么会那样做……”
他像在暧昧却又含着咬牙切齿的幽恨,如是轻语却又似一声声蛊惑的话语钻入耳道,苏折极为异样地看了他一眼,行幽却只目光深沉地盯凝着他,像什么冰冷又滚烫的东西簇到了心口,一时间,他忽的低下头,越靠越近,眼里盯着苏折的唇像盯着一种死里逃生后必须得到的甜点。
可苏折却情不自禁地后退一步,拉开暧昧也保持距离,行幽的目光错落地停在他身上,宛如一条温柔的蛇在一丝丝舔舐他,让他觉得不自在,又觉得被隐形地享用了,不过一会儿,他忽感觉自己竟在慢慢习惯,并且享受这种独一无二的宠爱与注视,可又不得不记着自己的身份,因而收起这享受与习惯。
仿佛他与行幽,既近又疏,既暧昧又提防,是这世上最亲密的小骗子、与被骗者。
这种奇特到僵硬的气氛,使薄薄的空气似凝滞在了此刻,一切冷热都失了度,无论是谁的镇定与羞涩都已拿捏不住分寸,行幽又进了几分,苏折不知该退还是该接下。他与行幽之间,一点点剥离开来的到底是隐藏许久的真心,还是可怕骇人的真相?
行幽盯着他,半晌,忽的陡生出一丝危险而灿烂的笑。
“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你怕什么?”
苏折皱着眉头:“这不叫怕,只是上下级之间也应有分寸与尊重。”
他感觉到行幽自从没了这三十多只天魔,似乎整个人都变得轻佻而温和了许多,一些压抑的性情与冲动也跟着冒了出来,这本来可以是一件好事儿,可是具体应用在了苏折身上,行幽却忽发现自己的胃口很大,已经不满足于只当战友,或者只当上下级。
从他看苏折那种赤而条条的欣赏与充满占有的欲色就看得出,他已不甘心于一个吻。
他想要更多。
更多更多的苏折。
从头到尾的苏折。
行幽停顿了半晌,像是郑重地瞧了苏折半晌。
忽的,他收起了脸上的温柔与痴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