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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偶自以为发现了真相,于是越发认真地看向屏幕上的种种变化,想从中查出蛛丝马迹,越看越觉得不对,发现紫晏对这个林宿似乎过度地关注了些。

要知道,林宿目前为止只表现出了画作的天赋,可没有什么观星测象的兴趣啊?

难不成,他暗中结交的仙人就是紫晏?

而紫晏,已经看出林宿就是苏折了?

慕容偶立刻警告道:“魔尊,倘若紫晏已经发现苏折身份的异常,他此刻必定会有极大的危险,万万不可再让他待在那画轴山了……”

行幽眼神微微一凛,道:“你急什么?倘若真出了事儿,画轴山里自然有高人罩着他。”

画轴山内有高人会罩着他!?

魔尊竟然在画轴山里还认识人?

而且这个人(仙)还会帮着苏折?

三大妖官齐齐一愣,但此刻屏幕里又起了另外一番风云翻涌,他们也不得不看向那些影像。

那紫晏发完话后,自然引得八方议论纷纷,会场内几百张嘴弄出了几千张几万张嘴的气势,各种目光像雨点似的打在苏折脸上、戳在他脊背上,又飘到那清高不可一世的紫晏星仙身上,又转了个弯儿挪到了那被当场抢徒弟的徐云麒身上。

一时之间,就此沉默。

所以方才行幽与三大妖官唠嗑,谁也没错过什么好戏。

直到他们推扯完,这沉默才终于被一声奇异的笑打破。

笑声来自于“百相居士”李墨花。

他确实美得雌雄莫辩,连笑也不逊于这世间任何一抹盛放或含苞的花。

“我看入选大典这么多年,当场收徒是第一回见,当场收了徒以后还被人抢来夺去,也是第一回见。”

李墨花笑道:“这徒弟究竟是何等人物,怎么你们人人都争得?”

他是如此轻佻曼妙地笑,却惹得王明朗一声咳嗽,正色道:“此事几乎要引起两派纷争,得郑重对待,你就莫要取笑小徐了。”

他一口一声地小徐,显然年龄上比徐云麒要大上许多。

李墨花笑道:“好好,我不取笑他就是,可你看这紫晏仙君如此执着,连命格不合这种话都编出来了,他又偏偏对老五有恩,你要他如何收场?”

原来徐云麒虽天资出众,修为深厚,但因入派时间晚,只在七居士里排行第五,王明朗排行老三,李墨花排行老四,自可以称徐云麒为老五。

而他这话看似调笑私聊,其实却是在场人人能听得到,这下私聊也成了公聊,把紫晏义正严词的命格之说,轻而易举地定义成了瞎编乱遭,倒显得紫晏完全是胡闹,而他们完全是在包容晚辈了。

徐云麒便看向紫晏,缓缓道:“命格一道,自是星月道专长,可修仙本就是逆天改命,若是人人都信命,都愿平凡而死,又何必来修仙?”

他这话一说,紫晏只冷声道:“修仙本就是改命,但也得看着命数妨碍不妨碍本人,倘若入画轴山只会让林宿死得更快,岂不是你们妨碍了他?”

说得这样不顾体面,使在场围观的弟子简直是人吸一口凉气。

因为画轴山立派数千年来,这倒是第一次,有个别门别派的弟子,直截了当地戳着画轴山众仙的脸,说画轴山妨碍弟子修为!

向来只有弟子求入画轴山。

哪里有人能这样口出狂言?

李墨花微微眯眸,王明朗脸色不善,二者皆是修为上乘的五阶画仙,远高于在场的紫晏,轻易一动便可给他个教训。

唯徐云麒笑容不变,缓步上前,踏出一步就阻了这二位的动作,又道:“紫晏仙君言重了,他若成为我徒弟,受我庇佑,得众居士护持,又如何会早早殒命?反倒是星天之上为孤寒险地,林宿若入了星月道,紫晏仙君又待如何护他周全、保他长久呢?”

言下之意,星月道的死亡率之高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

反而画轴山却是富地、肥差、好位,有超然的地势,又有七居士环护,死亡率自然是远远低于星天之上的星仙门徒。

苏折听得连连苦笑,只觉得这徐云麒虽然说的是实话,但这也是戳了紫晏的心啊。

星月道的人少,死得多,一向是紫晏和白源师徒的心结。

原来的五个徒弟,如今就死到只剩下紫晏这一个独苗了。

徐云麒这一提,虽是好心提醒,可完全就是戳着他的心肺骨子里去!

果不其然,紫晏沉下俊脸,罕见的怒色在如雷霆般酝酿。

“星月道人虽少,但无纷争外派,上下团结一心,你画轴山人虽多,却是画系林立,派别多样,如何能给他最好的待遇?且你一个人就有了四个徒弟,传承早已足够,你还想收几个徒弟?”

“难道你们画轴山的居士,还想揽尽天下仙才不成?”

涉及到苏折,他倒变得牙尖嘴利、一改呆板固执的作风,简直大有不把林宿绑入星月道就不罢休的趋势。

而紫晏这话一放,就从抢徒弟慢慢变成了针对画轴山,使得面姣如画的李墨花冷哼一声,正气硕然的王明朗面色不善,就连徐云麒面上的笑容也淡得近乎没有,倒像是什么人大笔一抹,把他脸上的五官都盖住了。

苏折无奈地苦笑几声,但奈何众人都盯他,只得装作诚惶诚恐、泪眼一眨就下来几滴,几乎是弱弱出声道:“各位仙长……我林宿何德何能,能让你们两个门派共同争夺?若坏了两道之间的情谊,岂非我的过错?”

屏幕之外的行幽嗤笑一声,指着苏折脸上那表情点评道:“演得倒是不错,若他能引得这些仙人打起来就好了……”

瞧他那恨不得扑进去把两方按在一起打斗的模样,下边的几个妖官一边在内心默默吐槽,一边又不得不继续看着。

李墨花冷笑道:“小林宿不必担心,紫晏仙君虽是相如星河,却只是位四阶的‘摘星仙官’,若他师父白源真人在此,或许还能代表星月道的意思,可真人不在,那么我们三位居士在此,说的话还是比他多些分量的……”

紫晏固执道:“做事得讲个公平正道,难道画轴山做事是靠人多靠拳头,而不是靠义理?”

李墨花笑道:“这位星仙郎君,我们画仙做事素来只靠笔,不靠拳头的,你们星仙或许真靠拳头,毕竟捣碎星体、聚拢星尘,也是件气力活儿。”

他明嘲暗讽,紫晏那眸光幽幽一敛,似诸天星河都在眼底聚拢了。

“你若欺我修为不足,我倒也不怕,反正黄天为证,后土为凭,可见我一心赤诚皆为了弟子前途,你们画轴山若是想以多欺少,抢我徒弟,我可不放。”

徐云麒的笑容有些发苦:“我的徒弟,怎么就变成你的徒弟了?”

紫晏眉梢尖尖一挑,道:“你当初让我挑个合眼的弟子,那林宿就是我一眼就相中的,我相中的自然就是我的徒弟,难道你想赖账?”

这下徐云麒无言,众人面前他不好直接反驳,可不愿放弃。

毕竟这弟子身上有些气息让他感到莫名熟悉。

如此放弃,他实不舍得。

而这发展苏折也有些惊到,不由感叹到紫晏这小呆帅哥的固执之深,倔强之狠,当真是非得把他从画轴山这笔墨水潭里拖出来了。

他就那么担心自己……陷于画轴山而不得解脱么?

苏折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回不是演的而是真的了。

他拱手、作揖,朝着两个方向都拜了一拜,道:“诸位画轴山仙长,还有这位紫晏仙君,承你等厚爱,林宿实在三生有幸,只是林宿自小学画,对星象一窍不通,若上星天而得厚养,岂非辜负了星月道众仙的栽培?”

“若我入画轴山,拜于徐云麒门下,即便学无所成,林宿也可专于绘作,不成画仙,便称画师,总归学到一些自己喜欢向往之物,怎么都值得。

“所以,还请紫晏仙君高抬贵手,放我入画轴山吧。”

他如此恳切、委婉,看着不堪争夺,其实入画轴山之心已然坚定。

而紫晏只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一字一句、咬紧银牙道:“我在救你,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他这话确实是真心实意。

却不是对着林宿。

而是对着苏折。

他太想救苏折。

想救对方于更深的细作旋涡,带他去星岛之上自由翱翔。

有错么?

自然无错。

有真心么。

句句真心。

苏折心中一颤、二暖,瞧着紫晏那深沉认真的目光,经不住也有了几分三位居士的面色却已暗沉到了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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