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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灵犀也是如此。

而这一次,叶清敏一心一意只画一个林宿的模样,竟把他的清秀俊美还原了个十成十。

这份笔墨用工,连冯灵犀本人都啧啧称奇,对着苏折道:“画得真像!简直一模一样!”

连苏折自己也有些惊了,心想这叶清敏确实是有些大才在身上的。

而在所有人都召唤失败后,叶清敏对着画上的林宿默念了几次口诀,又掐了好几次指诀,终于在第七次召唤后,画上的林宿居然动了一动!

一道一人高的虚影,就这么从画上走了出来,以透明单薄的纸片人身姿,对着所有人模样古怪地欠了欠身,笑了一笑。

然后就消失了。

苏折看着这酷似林宿的虚幻人影就这么一动一笑,仿佛看见平日镜子里的自己活了过来,连头皮都有些发麻了。

……自己在叶清敏心中到底是个怎样的形象啊?

怎么别人画身边的同学,没一个能召出的,偏就他召出了自己的虚影?

这家伙究竟是过于关注自己的一言一行,还是对胜负执念过于深沉了?

他还未发话,那李墨花便拉着叶清敏的手,毫不顾忌地绽出如花笑颜,不吝赞惜道:“不愧是老五口中的新生中第一,我瞧你这工笔用色,这细心之笔,当真是承笔郎中的魁首呢!”

这人夸起人来比徐云麒还夸张些,倒叫叶清敏又惊又喜,忍不住矜持道:“都是居士指点得当,才有我今日成就。”

这下除了金乌图那一回,他再度扬眉吐气,有了大胜苏折的一场。

下了课,冯灵犀却拉了苏折,低声道:“下回课,你可定要赢他一回,否则我在他面前都抬不起头了。”

苏折苦笑:“这是作画修行,又不是作画比赛,一时输赢又算什么?”

冯灵犀难受道:“他本就是个眼高于顶、瞧不起人的家伙,不过先你一回,他就志得意满了,若是先你许多回,他岂不飞上天去了?”

这人入了仙门,却还是争强好胜的凡间少年心性,竟是一点儿风头也不肯让给叶清敏。苏折也只劝他收收心,鼓励他下次也胜过自己。

而过了鸟兽画、天象画、人物画,他们都以为接下来要上另外一位居士的道课,没想到接下来的一天,却被告知今日授课的居士出了外务,不能授课,由紫晏仙君授课。

这下乐子就大了。

第99章 平静到极致就是炸裂

冯灵犀在苏折耳边轻轻笑道:“这位仙君是星月道的星仙,我们却是一堆只会画画召影的承笔郎,你说他会教我们什么?我们能学什么?”

苏折想了想,推测道:“既是在画轴山传道授课,想必也不能做得太过分,不然这儿岂非成了星月道分部?”

“……所以,你猜是什么?”

“我猜……大概是教我们画星月?”

苏折随口一猜,结果还真蒙中了接下来的发展。

因为紫晏不让他们在白日上课,而是特意等他们用过了晚膳,叫他们在晚间随道童登上一处观星览月的明道峰,他在峰顶的千里台等候。等众承笔郎气喘吁吁地登上了千里台,却见得这位星仙郎君,只端然坐于一球形星体之上,紫袍紫袖,紫金冠子配紫琉璃的道簪,紫玉腰带间杂了紫宫丝绦,一身紫到发黑,连眼底都含了些星沉月幽的紫蕴蓝芒,好似千辰碎光都聚在他眼中,成了星斗盘踞的旋涡。

饶是苏折已经见过他许多次,此刻见着在端然安坐、沐浴月光的他,还是不由得从心里称赞了一句。

是真的俊。

白源虽说有各种各样的不靠谱,可这收徒弟的眼光倒是真的不错。

不说别的,单就紫晏这一身的行头摆放出去,他不开口说呆话,谁会小觑他?谁会不忍追随他入星月道?

就连骄傲的叶清敏在他眼前,也是凡尘黯色。

以富贵气派为特色的冯灵犀与顾将欢在他面前,也是俗不可耐的代表。

也就只有行幽的霸道凛冽、深不可测,放到这里可一比高下。

然而,紫晏接下来就冷眼一扫,开口道。

“你们上我道课,须得用我星月道祖传的‘千里镜’观测天星,每人只有六十息的观测时间,观完,便要当场作画。”

冯灵犀忍不住开口询问:“真让我们画星星?画完能把星星召出来么?”

紫晏厉眼一瞪,道:“我没让你说话。”

冯灵犀忍不住闭嘴,紫晏又冷声道:“再有插嘴的,我立刻用手中星星,将他打下山去!”

用星星打人虽说听着浪漫可爱,可真打起来可就惨烈无比了。

因此众人没一个敢作声,战战兢兢地用“千里镜”观完紫晏指定的那一颗天星,然后当场作画。

作画便罢了,紫晏还冷声道:“你们这一届承笔郎,须得画出星星的几十个阴晴面,把星体的运转规律熟记于心,将它的星带环绕都记个分明,才有可能召唤出一个星体的虚影。”

“从今日起,你们每日都可来千里台观星,只是进来需排队,每日观星次数也有时限。”

“十日内,我要看到你们几十面的星体画,要看到你们成功召唤出星象虚影。”

“若是不成,便是失败。”

“别以为我不是画轴山的居士,你们便可随意糊弄,倘若交不上合格的星体画,我必向居士们告上一状,扣发你们发配的颜料画纸,还要没收你们的画笔一个月!”

这下众议纷纷,皆露骇色,全是不敢怠慢的言语了。

紫晏眼见得了效果,又是神情淡漠道:“还有,观星只许往千里台,不准到明道山上的其它峰顶观星。”

众人连忙答应,可心底早已乱哄哄成一片儿,哪还想得到别处?

连苏折也觉得,紫晏这头一回当老师,未免过于严厉了些吧?

成绩差被责问那就算了,扣发颜料和纸张也算了,还要没收画笔?

承笔郎本来就是一个人形的笔架子,笔都要了去,不就等于要了承笔郎的一条命么?

这哪儿能吸引到人去拜入星月道?不起到负面宣传效果就已很好了吧!

苏折真想当场问问紫晏心里怎么想的,可看他如此清奇冷漠的眼神,也只能按住不提,老老实实地观了星作了画。

而在紫晏这儿,他也算是全程受了冷待,几乎一点儿关注也没给。

也不知紫晏到底怎么想的。

是不想让人看出他对自己的感情,所以才如此冷漠么?

与他的冷待相比,叶清敏却再度得到了关注。

他作画以精细著称,这在描绘天体时也发挥了优势,倒是受了紫晏的一些赞许。

但初始的赞许过后,等紫晏一旦瞄到了画作上的偏差,又是一皱秀眉,把叶清敏也责叱了一番。

综合下来,没有一个人能始终得到他的夸赞,基本上都被骂过一回,责过一轮,叱过一大片,几乎把每个人的自尊都结结实实踩了一番。

从瞧不起人来说,他也算是格外公平了,因为连苏折的画也被他臭骂一顿,毫无幸免。

所以这次下山,冯灵犀也是垂头丧气,憋闷地揉了揉胸,道:“这么短的时间内绘制如此多的星象图,还要成功召唤出星体的虚影,这紫晏仙君是存心为难我们吗?”

……应该是因为某个人不肯出画轴山,而暗自生气吧?

苏折叹了口气,安慰他道:“他虽然严格,但我想其他居士也未必会全然由着他,应该不至于要扣罚画笔这么夸张吧?”

冯灵犀无奈道:“可万一呢……万一他们就由着紫晏仙君胡闹,扣了咱们的颜料画纸和笔呢?”

苏折无言,与众人一路丧气地下了山。

与他们的紧张仓皇相比,某个人的斗志却似乎燃了起来。

叶清敏先得了紫晏夸赞,又被一通狠斥,自然不服。

他不服的方式,就是日夜琢磨着如何画好星体,甚至连吃饭睡觉的时候都在琢磨星体的运转方式,然后一有空就入明道峰的千里台去观星。

他是用力,可其他人醒过神来,也不甘落后,纷纷抢着在空余时间里去观星作画,这千里台上就越来越挤,甚至到了常年有人排队的光景。

叶清敏时常无奈于排队拥挤,又苦于观星时间有限,唯恐落了人后,被罚没了画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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