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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苏折只觉得那只巨大的手臂落在了他的肩膀,就好像直接抽走了他的灵魂的一部分,整片金乌的肩翅顿时失去了一切的知觉和灵性。

下一瞬间,他出现在了古画里。

“老四!老四!你怎么进来了!?”

苏折睁眼四顾,发现孟光摇被定格在一个手捧莲花的诡异姿态,身上一动不能动,神色却焦急惨切。

他看向对方关心难受的模样,却是一丁点儿慌乱都没有,只是发自真心地笑道:“终于见着你了,你没事就好。”

孟光摇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我没事儿有什么用啊,你怎么也进来了啊!”

苏折不语,发现自己如今已被定格成一个手捧书卷的童子,和孟光摇遥遥相对,好像是年画里的一对金童似的。

在他身边,被定格为一个酣睡童子的季霄云也是无奈道:“苏折进来了?怎么他也无法战胜这副画么?”

他虽然被迫保持这个酣睡的姿势,眼睛都睁不开,却能说话能思考,也是十分诡异了。

而在另外一侧,那秦容意则被定格为一个从莲花池子里捞水的童女形象,一边痛苦地挤眉弄眼,一边略为绝望地分析道:“孟光摇,你说苏折一定会来救我们……可如今他自己都是自身难保,若连他的修为都被这幅画吸收了去……那我们就再也不能见天日了。”

孟光摇无奈道:“这位仙门的小姐姐,你能不能别说丧气话了?”

秦容意叹道:“不是我丧气,是我再不说话,只怕也撑不了几日了。”

苏折倒是冷静沉着道:“你们在这几日都是清醒的,都能互相说话?”

孟光摇越发急迫道:“是能说话,可只能我们自己听见,你都听不见。而你在外说话做事,我们也听不见,只能看见。如今连你都进来了,我们要怎么办啊?”

苏折抬眼一看,淡淡道:“我若不进来,怎看得见这幅画的真身呢?”

说完,那莲花台上端坐的道长忽然发出了一声笑声。

这诡异的笑声一起,在场的几个定格人士几乎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因为这简直不是人能发出的声音。

这也不像是任何智慧生灵可以发出的笑音。

这笑声中的怨毒癫狂、疯魔暗诡,简直没有任何一个人听了不生惧意,也没有任何一个人听了不联想到地狱。

那道长就这么从莲台上了飘了下来,如一帧帧移动的木偶画,说不出的诡异僵硬,道不尽的恐怖绝望。

他还一边飘,一边慢慢地笑,笑到最后,却让苏折微微皱起了眉。

“你……不像是天魔。”

天魔的存在始终遵循杀人法则,可对方似乎并不在杀人,只是困人?

道长保持着那幅度夸张僵硬的笑容,唇齿间咯咯作响,犹如机械木偶。

“若我只是天魔,怎能把你也捉来?”

苏折冷笑一声:“你这鬼东西,笑得未免也太早些了吧?”

说完,对方的笑容还未撤去,苏折忽的体内灵火急摧散逸、如排山倒海般地向外扩散着诡异气息!

他的瞳孔处骚动连连,触手像幼虫的须肢似的向眼球外面伸展了开来,胸腹处慢慢鼓动,心脏附近如同有一只倒立的人像隐约闪现,吐出尖叫混合呓语的诡异声响。

孟光摇惊诧道:“老四,你这是?”

秦容意惊呼道:“他体内镇压的天魔居然开始骚动了!”

孟光摇定睛一看,却道:“不,他是直接松动了体内的天魔。”

而下一瞬间,苏折居然把手中的书直接扔了出去。

借由体内几只蠢蠢欲动、不甘被画作封印的远古天魔,他居然在这定格的世界里动弹起来了。

季霄云不知所借,秦容意目瞪口呆,而孟光摇大惊大喜后,只看见这苏折砸了书后,揉了揉眼珠子那只不安分的“视死天魔”,拍了拍肚子里想跳出来的“倒像天魔”与“骨灯天魔”,嗤笑一声,在心性混乱、天魔流溢的这瞬间,竟有了几分行幽当初的猖狂冷傲、不可一世。

“你虽不是天魔……但我可以是!”

第124章 终于从画中脱离

苏折只甩下了一句挑衅癫狂之语,却像是倒进热油的一滴水,混进金硝石的一点儿花火,彻底引爆了对方的怒意。

没有任何征兆,画像边缘开始蔓延出狰狞可怖的腐黑色纹路,犹如丝丝蠕蠕的黑色条虫似的向着中心爬行,顷刻间,就已要爬到那不能动弹的孟光摇、季霄云、以及秦容意的脚下。

他是想完全吸收这几人的能量为己用!

苏折立刻飞到几人中间。

同时喉咙一滚,张口一吐,竟直接吐出一道骨灯。

这骨灯由白骨肢节搭建而成,在他手中徐徐一升,本是黯淡无光,可苏折直接一手伸爪,五指掏向自己的胸膛!

“老四!”

孟光摇目瞪口呆地看着苏折一手插进自己的胸膛,且忍着剧烈疼痛,满手是血地从心脏处掏出了一点儿血肉,直接丢喂给了这只骨灯!

苏折虚弱地笑了一笑:“想要驱使天魔为己用,不出点儿血怎么可能?”

不光是孟光摇,秦容意也是诧异道:“你们魔门的妖官,竟然驾驭天魔为己用?”

孟光摇恼道:“不然呢?他不这么做我们就统统得死在这儿!”

话音一落,那骨灯遇到了金乌的心头血肉,如一座许久未启动的古老熔炉终于加入了新鲜的燃油,瞬间爆出一道儿巨大尖棱状的幽绿火焰。

这鬼气森森的火焰一升起。

那绿意诡然、幽似鬼焰的光立刻如同海中的波纹一般扩散开来,直接对上了扩散而来的黑雾条纹。

“骨灯天魔”的杀人法则就在于光照!

被这鬼气森森的光线一照,原本鲜艳的画面竟然光线一暗,生生褪淡了几分颜色,蠕虫般的黑雾更似被光照刺穿、逼退,甚至驱而四散,抛下了孟光摇等人,蔓向了那咯咯怪笑着的道长。

道长却大袖一拂,光芒果然扭曲、变形,好像被拧成了一段段绿幽幽的光绳似的,被收拢进了道长的袖子里。

然而并非没有代价。

“骨灯天魔”的光照在袖子里继续攒聚成形,以至于道长的一整只袖子都被绿色的光芒腐蚀殆尽,露出了里头已成白骨的手臂。

他的实力被削弱了。

孟光摇高声叫好,苏折松了口气,收起火焰褪去的“骨灯”,却抬眼一看。

发现那原本咯咯怪笑的道长,目光已变得无比怨毒和愤怒。

好像一副好不容易才重见天日的画,却直接被抽干了颜色!

他失了一袖,却甩动了另外一袖,竟凭空托出了一朵巨大的大理石莲花台,台面越涨越大,它在画作里似乎不遵从任何物理规律,只遵循视觉规律,因此几个瞬间就变成了一座小山那么大小。

这莲花台立刻以重达千钧的威势,直朝苏折的头顶砸去。

孟光摇浓眉大颤,秦容意面露惊惶的时候,苏折当机立刻——抬起手掌,掌心蔓延出了一个倒立的黑色人像。

倒像天魔——倒转与悬浮这世间的一切。

而人像上的诡异笑容一出,巨大的莲花台似乎也遵循了某种奇诡的规律,开始往上倒转,并且悬浮在空中。

秦容意发自真心地缓了口气:“起作用了!”

季霄云虽看不到但也听得到,此刻更是惊楞得一句话都说不出。

无论是他还是秦容意,都万万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真的能被天魔所拯救,而且还是两次!?

可孟光摇的脸色却是难看至极。

因为他眼见得——苏折的掌心开始产生了一条条狰狞可怖的血肉裂纹。

似乎是因为“倒像天魔”从未遇过如此强横的对手,竟变得有些捉襟见肘,必须不断吸食着金乌供给的能量,才能形成这规则杀的对抗与僵持。

他是在拿自己的骨血精华,去给天魔提供强大的驱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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