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年父亲的离奇死亡,让柯峻立志以后要做警察,一为父亲查明真相,二为日后去调查那些有蹊跷的错案。但从上警校开始,一连串离奇古怪的事件的发生,身边人接连发生意外,加之那个从高中起缠绕自己多年的梦魇给自己的 ...
眼前的黑影,在慢慢地靠近,尽管同样的场景已经出现过无数次,但窒息的感觉还是那么真切,甚至可以说最近的感觉越来越真实,等到黑影移动到自己面前,感觉到自己的喉咙好像被死死地掐住,慢慢地从黑影中伸出两只手,插进自己的腹部,一股灼烧的感觉好像要把自己的五脏六腑都燃尽。
柯峻猛的惊醒,大口地喘着粗气,然后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他甚至感觉脖子上有被人掐出的手印。不知为什么,从高三下半学期开始,就开始做这种怪梦,梦里父亲有时会以不同的方式死在自己面前,有时就会像刚才那样,自己会被黑影掐住脖子。起初,这噩梦会让他大叫着惊醒。但经过无数次的折磨后,他已经没有那么大的反应,但梦里那真实窒息的感觉还是让他喘着粗气。轻轻地下地,去洗了把脸,回到床上,却已睡意全无。舍友们打呼噜的,磨牙的,百花齐放,柯峻笑了笑。
这么久以来,他也无数次地思考,为什么会做这个梦。起初,他认为这是不是在告诉自己父亲的事没有那么简单。很早的时候他也和柯佳潼说过,然而柯佳潼只是劝他不要胡思乱想,好好地向前看,先好好地上学,就算想帮自己的父亲查明真相,也要等到自己有能力的时候。柯峻虽说从没以为这只是因为自己的胡思乱想,却也觉得柯佳潼说的有些道理。
所以从那时开始,他自己一边默默忍受隔三差五噩梦的骚扰,一边还要应对生活的重压,由于父母双亡,自己又小,所以村里帮忙给自己弄了个什么社会福利,每月可以领一些钱,但也就是刚刚够满足生存的最低要求。舅舅家看着他一个孩子可怜,刚开始提出要他一块搬过去住,被柯峻果断地拒绝了。一来他还是想住在自己的家里,二来舅舅家的生活过得也是捉襟见肘,他实在也是不想再给舅舅增加负担。但舅舅舅妈还是会隔三岔五的来柯峻家,给他带一些生活用品和好吃的,带着自己家的孩子和柯峻玩,说说话,对此柯峻一直很感激。就这样,终于熬到高中毕业,柯峻也很争气地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警校,算是完成了自己计划的第一步。
就在忙碌的学业和噩梦骚扰中,很快第一年就过去了,柯峻虽说感觉到有些身心俱疲,但是还是在咬牙坚持着,因为他心里为父亲查明真相的信念一直支撑着他。但从上到大二开始,有些事仿佛开始朝着柯峻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
今天下午的最后一节课是犯罪心理的课程,柯峻也和往日一样聚精会神地认真做着笔记,但和他同寝室的大鹏,却在百无聊赖地转了半天笔之后,小声和他说:“我真服了你,这老娘们讲的课你也能听得进去,和个复读机一样,我听五分钟都想睡觉。”
柯峻笑了笑,“但不听不行啊,这门课又不是那些无关紧要的课,我也确实是强打精神,她讲得实在是枯燥。”
又过了大概十分钟左右吧,大鹏终于受不了了,“我不行了,看外面今天天这么阴,可能要下大雨,我找个理由先溜了,去给你们打打饭,到时候要真下雨了你给我微信,我拿伞来接你。”
柯峻无奈地笑笑,没有说什么。大鹏俯下身子,慢慢地从后门溜了出去,因为是大阶梯教室,讲台上的老师看的一清二楚,翻了个白眼后,低头在点名册上划了几笔,就继续上课了。
柯峻心想:这大鹏期末又悬了。
终于,熬完了这节课,柯峻也是使劲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因为昨晚那个梦又来找他了。而且最近的频率越来越高,可以说是隔一天一次,加之梦里的感觉又愈发真实,使得最近柯峻确实白天有些没有精神。在大家都走了之后,柯峻自己孤零零地坐在诺大的教室里,身体往后靠在椅背上,仰着头,仿佛这是难得的休息机会,直勾勾地望着天花板,慢慢地出了神。
等他回过神来,发现已经过了四十分钟,看着外面阴沉的天气,柯峻连忙起身收拾东西,准备回宿舍吃饭。
走到离宿舍楼不远处,看到有一辆救护车在楼下,柯峻皱皱眉不自觉地加块了脚步,他刚进宿舍楼,就看见,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从楼梯上下来,担架上居然是大鹏,此时大鹏躺在担架上,口吐白沫,浑身抽搐,口中应该是被医生在宿舍里随手找了一根筷子横着插着,防止他咬伤自己的舌头,像是犯了癫痫。旁边的同学都惊慌失措,不知道大鹏怎么了,有的还靠到柯峻身边来问。癫痫这种病可能对于城里的孩子来说很少会见到,但对于东北农村成长的柯峻,他却比较冷静和同学大概说了一下,这种病发作的时候是比较吓人,但及时就医,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他还记得当时舅舅就有这种病,有回干农活累得发病,舅妈只是插了根筷子,过去扶着他,过了一会自己就好了。
但让柯峻有些诧异的是,之前从不知道大鹏有癫痫,这种病在很累的情况下极易发病,但警校第一年变态的体能训练都没能让大鹏发病,为什么今天会无缘无故地犯了癫痫呢。而且,如果你有这种病史是无法报考警校的,初期的专业体检也无法通过。这些都让柯峻有些摸不到头脑,低着头想着想着已经走到了寝室门口。
柯峻他们的寝室是四人间,看着空空的寝室一地狼藉,柯峻一边在想着大鹏一边蹲下开始收拾,收拾得差不多的时候,王远和刘彦斌也从外面跑了回来。
“听说大鹏犯癫痫被抬走了?”刘彦斌激动地说道。
柯峻蹲在地上头也没抬地回答道:“是啊,我回来的时候正好赶上他上救护车,看当时的情况还比较严重,他都吐白沫了。”
“卧槽,这大鹏估计要被学校劝退了啊。”王远有些惋惜。
“哎,”柯峻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是啊,而且大鹏家里和我家一样,也都比较困难,好不容易考上警校,这第二年被劝退的话,他老爹那身体也不知道受不受得了。”
说着,王远和刘彦斌也一起帮着柯峻收拾完宿舍,然后三人又一块抽烟聊了一会,最后决定明天一起去医院看看大鹏。
那天晚上,柯峻睡得比平时要早一些。但是,到了后半夜,老朋友又来找他了。梦里,那个黑影比平时看得又真切了许多,慢慢地移动到他的面前,这次,黑影居然第一次说话了:“你还不走啊,你会害死你身边的人的,嘿嘿嘿、”
这次黑影没有像往常一样,掐他的脖子、双手插进他的腹腔。但说完这些就只是一直贴着他的脸,阴森地嘿嘿笑。那股诡异的感觉,让柯峻慢慢地到了崩溃边缘,终于,柯峻大喊一声从床上直接坐了起来。王远当时还在熬夜玩手机,吓得轻声问了一句:“咋还做噩梦了,去洗洗脸吧,满头汗,啥梦啊这么吓人。”
柯峻没有理会,自己揉了揉脑袋,他不停地在回想刚才黑影的话,心里不安的感觉越来越重,洗了脸之后,很少抽烟的柯峻,想王远要了两只烟后去了阳台。
抽了根烟,慢慢情绪稳定下来,可脑子里不停的出现一个问题:大鹏的事难道和我有关?那句话难道不光是个单纯的噩梦?那黑影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这两三年突然找上我,今晚他那句话是在警告我什么?
两只烟抽完,也没有理出什么头绪,回屋躺在床上,柯峻也睡不着,生生熬到了天亮。
中午上完课,他们想先打个电话问一下大鹏是不是回家了已经,结果接电话的是大鹏的父亲,说是孩子在家里但是魔怔了。他们仨赶忙打了个车往大鹏家赶。
大鹏原名冯鹏,父亲是在外打工的农民工,虽说现在工地工资不低,但大鹏家里还有身体不好的爷爷奶奶,老人又没有什么保险,经常出入医院,母亲平时照顾老人,老人身体好一些就出去打一些零工,一家人日子过得也是比较拮据,但在大鹏考上警校的时候,家里人一下子精气神都不一样了,每天有了希望和盼头,父母每天都是乐呵呵的,父亲更是在工地上逢人说起自己儿子的时候,都是满脸的骄傲,并打趣道:“等我儿子毕业当了警察,我看谁还敢欠咱们老哥几个的工资。”
但是此时随着大鹏的病情似乎一切都变了,在柯峻他们到大鹏家里的时候,由于大鹏家里是住在村里,平房,快走到的时候就能听到大鹏的老母亲在嚎啕大哭,他们加快了脚步,一进院子,先是看到了大鹏的母亲,站在院子中间,不停地拍打着自己,时不时地捂脸痛哭,由于哭得太厉害,说的什么柯峻他们已经听不清了。顺着他母亲的方向看去,大鹏正蜷缩在一个角落里,身上卷着一张毯子。
但大鹏此时,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前面,浑身颤抖,嘴里还念念有词,好像特别害怕。王远和刘彦斌也被这始料未及的情况弄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柯峻赶忙过去扶助了大鹏的母亲,问道:“阿姨,大鹏这是怎么了,病没好怎么不在医院里呆着。”
大鹏的母亲这才看清是柯峻,缓了良久之后,终于喘匀了气,抽泣地说道:“昨天医院给我们打电话,我和他爸一听都吓坏了,赶忙赶过去,医生说没啥大事,癫痫犯了,说虽然病情挺严重的,但还好救治及时,情况已经稳定了,让大鹏平时一定按时吃药啊。”
“但当时我们也奇怪,这小子打小没这毛病啊,怎么这么大了突然犯了癫。当时想着先赶紧把孩子接回来,回来的路上,接了你们导员的电话,问我们什么情况,我们当时一五一十地都和他说了,他半天没说话,最后就说了一句过几天来看大鹏。”大鹏母亲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把抓住柯峻,“他得这病是不是就当不了警察了啊,学校是不是要开除他啊。”
柯峻心里五味杂陈,但还是安慰着大鹏母亲:“阿姨,你先别着急,大鹏入学前的体检之类的都是合格的,现在这种属于突发情况,学校应该不会劝退他的,导员肯定会想办法,大鹏各方面成绩都是比较突出的,不会有问题的,你们放心。”
但回头看到大鹏的样子,柯峻赶忙又问:“大鹏是什么时候开始变成现在这样子的?”
大鹏母亲刚刚稳定的情绪又一次崩溃,眼泪一点点地挂满脸颊,却强忍住没有哭出声音,心疼地看着大鹏说道:“今天早上一醒就这样了,昨天在医院医生给他打了针,他就一直在睡觉。本来说是让在医院观察一晚上,但我俩看他也没事了,在医院又贵,就先给接回来了,是他爸直接给他背进的屋,早上一早他爸就出门干活去了,大概到了八点多吧,他突然叫了一声,我赶紧过来看看是咋回事,他就抱着毯子满屋跑,和有什么东西追着他一样,很害怕地乱喊乱叫的,我这一看吓坏了赶紧给他爹打电话,他爹应该是在回来的路上了。”说罢就想去摸大鹏的头,大鹏也是惊恐地躲开,大鹏母亲终于忍不住了,捂着脸跑到一边。
柯峻三人也不知如何是好,原地站了一会之后,也想着去接近大鹏看看,王远和刘彦斌站在前面慢慢向大鹏的方向靠过去,生怕再惊着大鹏,本来大鹏还没什么反应,但当柯峻从他们二人中走出来想要靠近大鹏的时候,大鹏突然尖叫一声,甚至头发都炸起来了,疯了一样向反方向跑去。大鹏母亲在外面听见声音也赶紧过来看看,就看见儿子大喊了一声“你不要过来”,然后一转头跑的时候没注意脚下,绊倒之后脑门重重地砸在了地上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