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三个拉手小纸人和两个骑马的精壮汉子 9(1 / 2)

嚣老太太去哪里了呢?

锦生爹换刀取斧也不过是电光火石之间,待他冲出家门来到街上,也不过半分钟不到。嚣老太太一把年纪了,跑是跑不脱,要行法,这个时间也来不太及。

锦生爹气急败坏地拿着斧子在附近几趟街上,都没有发现动静,又赶快跑回家去,不知要做什么。

许久,街上没有什么动静,偶尔有风卷着一阵尘土掠过石块铺的街面。

街角,刚才嚣老太太坐着的那块大青石与墙壁之间的缝隙里发出轻微的呜呜声,原来是缝隙中落了几张纸片,风吹过缝隙时,纸片震动发出的声音。

风声过后,里面的一张黄纸片活动了起来,原来就是从嚣老太太口袋里钻出的那个小纸人,它藏到了青石的缝隙里了。纸人举起一只手,扒着青石的边缘,探出头去,向四周张望,街上并无一人。它抬了抬另外一只手,这只手上还粘着另外两个纸人,看颜色的样子仿佛嚣三娘和嚣老太太的模样,三个纸人连成一体,就好像剪纸剪出的拉手小孩。

黄纸人一只胳膊先爬上青石板,又死命地把另外一只扯上来,腿再一只一只挪上石板,趴在石头上,开始拖另外两个纸人。黄纸人仿佛寿命将尽的样子,刚出去的时候,还挺有力气的,还能背负嚣三娘的纸人疾行,现在往上扯两个轻飘飘的纸人都要累的不行。一阵风吹过,刚拉上的那个纸人,又被风吹下去,卡在了缝隙里。黄纸人休息了一会儿,调转身子,脚蹬着墙,把两个纸人都拉上来了。

另外另个纸人看起来毫无反应,完全是纸人的样子,听凭黄纸人摆布。

黄纸人将另外两个纸人扶正,三个纸人在青石板上面向南方手拉手站成一排,静静等待。主街那边,远远地又一阵风卷着尘土刮过来了,三个纸人张开手臂迎着来风,顺风就飞上了空中。这时我们才看见,中间的纸人腰间栓着一根细细的鱼线,三个纸人张开的样子像三月三的纸鸢,扶摇直上,在这样多风的季节中,天上刮起的树叶纸张有的是,也没有人会在意。

纸人在到达了一定的高度,俯视着亓家窝窝村,上面不远的地方就是天罗所在,万一碰上了也是个麻烦。这时鱼线的那头,好像有人在急速收线,三个纸人如坠矢一样往村南落去,直到村头的石桥边的草丛,才落地。纸人落地之后,草丛中的线拐子一下子跳出,落入中间纸人身上画的布口袋中。

原来这嚣老太太心思缜密,怕在村中遇到什么意外,脱不了身,预留了退步。她提前在桥墩处留了一个线拐子,以坚韧无比的山蚕丝为线,缠在线拐子上,另一头系在自己身上,万一有什么不预之事发生,自己脱化身形,可以瞬时逃出村落,此为碧瑶驰空法。

三纸人落地之后,黄纸人费力地拖着另外两个纸人跑到桥的南头,就已经摇摇摆摆,站不定了,但是它现在还不能倒,还有一件事要做。

只见黄纸人撕开和另外两个纸人的粘连处,手臂迎风一晃,便燃烧起来,它在天罗上划开一个口子,身子已经着了半边,它跳起来猛地一蹬,把另外两个纸人蹬出破口,自己跌在桥面上一动不动了,火苗燃烧了它剩余的部分,火过之处,它的身子变成一小片黑色蜷曲的纸灰,火苗烧尽之后,又闪过几点火星,黑色的纸灰变成灰色,坍塌了下去,寂静了下去。

两个纸人被黄纸人蹬出天罗之后,摔在桥头下,从一个纸人的腰间还甩出一张纸片,原来是嚣老太太来时所乘纸驴。因得了地气,“噗”一声,一阵白烟过后,化成了一只灰色的凉州草驴。哎,我在哪?我是谁?刚刚变身的小草驴一脸懵相,没有人召唤我咩,没有我回去了。

小草驴在原地徘徊了几圈,刚以为没有事情了,却发现了地上的两个小纸人,它上前嗅了嗅,闻出了自家人的味道,急的直摇尾巴,来回掉头,“呕啊——呕啊——”叫了一阵。可是纸人依然没有任何反应,这草驴虽小,却是往年嚣祖所炼,最通人性,如今见主人有难,岂有不管之理?小草驴便低下头,唇齿并用,叼起了两个纸人,掉头按原路返回。这草驴早已脱去肉身,只备其用,不具其形,不用吃喝拉撒,也没有津液粪尿,所以嘴叼纸人,也不会洇湿。

山间小道上,小草驴紧步而行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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