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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动作几乎已经是明示了,姜屿很绝望,看来她今天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

好,看来人终究要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代价。

姜屿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对不起!”

她声音响亮地喊出这句话,没等谢知予回话,又一鼓作气地说了下去。

“虽然我那次在极乐世界不是故意要亲你的,而且我完全是出于好心,但是我还是深刻反省了一下自己,并且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我有罪,我忏悔,我现在就去写检讨。”

话毕,姜屿转身欲跑。

但是没能跑成功,因为她腰上还缠着锁链,甚至手也被谢知予紧紧抓着。

“师姐。”谢知予抓着她的手将她按回原位,语调愉悦,抑制不住般笑出了声:“没能早些认识你可真是太遗憾了。”

他说完,又用唇瓣蹭了蹭她的手指,然后轻轻启唇,在她微讶的目光中含住了抵在唇上的指尖。

湿润而温暖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姜屿脑袋轰地一声炸开了。

她感觉到有柔软从指腹上轻扫而过,整个人像被定住,心脏跳得飞快,仿佛下一秒就要蹦出来。

她不会是做了一个梦中梦吧?谢知予知道他自己在做什么吗!

“你、你……”姜屿红着脸,语无伦次,说话结结巴巴,你了个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

谢知予闻声抬起眼,他歪头看着她,无声地询问她怎么了。

他表情极为坦然,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不对,如此反倒显得她很那什么似的。

于是姜屿默默闭上了嘴。

然后她就看见谢知予微微低下头,发丝从脸颊垂顺下,落在她撑在桌边的手背上,像有生命的水蛇,同腰上的锁链一起,将她禁锢在这方寸天地间。

他做这些时,眼神自始至终没有离开过她的脸,那双向来没什么情绪的眼中此刻也染上了潮湿的欲色,直勾勾地看着她。

他的面容清冽,像一株开在冰天雪地里的海棠,有着欺霜赛雪的漂亮。

可就是这样禁欲清冷的一张脸,它的主人正在面不改色,生涩却又认真地舔着她的手指。唇瓣离开时,甚至勾连出一根分明的银丝。

姜屿脑袋打上了结,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直愣愣地盯着谢知予的脸。他的眼尾潮红湿润,如同往水墨画点上一抹朱红,透着诱人的艳色。

谢知予对上她的眼神,微微勾唇,声音有些喑哑:“还你的。”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但姜屿就是很奇妙的懂了他的意思。

——你亲过我,我还给你,这样才公平。

不过姜屿不明白这有什么好还的?

再说,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他为什么偏偏现在才还?

想起最近一段时间谢知予对自己的态度转变,姜屿心里突然冒出来一个荒诞的想法。

……他不会是喜欢上自己了吧?

但是这完全没可能啊!

抛开无情道不谈,谢知予之前还对她说过爱都是骗人的,虽然她尝试了矫正他极端的想法,但那不是还没彻底掰过来吗?

他明明厌恶抵触这种情感,怎么可能会放任自己喜欢上她。

心中千回百转,姜屿嘴唇微动,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半天才吐出一个字。

“你……”

谢知予打断她,语气轻柔地说着:

“师姐,你曾和我说过爱其实很美好,它会让人感到幸福。”

顿了顿,他牢牢握紧锁链,俯身凑近她;“现在,我相信你了。”

她确实说过这句话,但他怎么突然之间就自己领悟了?

腰上的锁链缠得更紧了,姜屿忍不住呼了一声痛,声音都有些颤抖:“什、什么意思?”

无论爱的面目到底如何,或者它会不会让人痛苦,谢知予都不在乎了。

只要姜屿在他身边,只要她不离开自己,他又怎么会步上桑月回的后尘呢?

是她要主动靠近他的不是吗?是她打破他心的壁垒,往他锈迹斑驳的心脏里投下一抹月光。

如果她也会抛下自己……

谢知予低垂着眼帘,微晃的火光投在他的睫毛上,在眼底落了一小片阴影。

——如果你想抛弃我,那就和我共沉沦,一同下地狱吧。

谢知予眼睫颤了下,旋即抬眼直视着姜屿,似乎是轻轻笑了一下,只是那笑意仅浮在表面,没有钻入幽深的眼睛。

他弯了弯唇角,温柔地对她说:“师姐,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可以吗?”

“……啊?”

他真的喜欢自己啊?!她不会是幻听了吧??!

姜屿在他的视线下,莫名有种喘不过气的窒息感,如同被什么锁定住了,后背骤然攀上一股寒意,控制不住地抖了一下。

谢知予虽然说的是反问句,但他语气里根本就没有允许她拒绝的余地。

姜屿丝毫不怀疑如果她敢摇头,一定会被他用锁链勒死在这里的。

可是她应该答应吗?

虽然她有任务在身,要让谢知予远离情爱的困扰,但她怎么想都觉得自己要是不答应他,他才会感到困扰吧……

更何况她还有重来一次的机会,这一周目原本就是给她找线索用的,答应了他好像也没关系。

坦白来说,相处这么久,她对谢知予其实也有一点好感,而且他是真的长得很好看,如果和他在一起了,她好像也不是很亏。

但谈一场注定会分手的恋爱,对他有点不太公平。

但姜屿又转念一想,谢知予冷心冷情久了,他明白什么是喜欢吗?

说不准只是觉得这种荷尔蒙上头的感觉新奇有趣,新鲜感来得快去得也快,过一阵子他或许又不觉得喜欢了。

这样最好,等到时她要离开,他也不会难过。但是为什么一想到他不是出自真心的喜欢,她心里会有点闷闷的?

算了,管他到底是为什么,总之,姜屿现在只有一个念头。

“如果我说可以的话,你能把我松开吗?”

姜屿艰难地动了动身子,指着腰上的锁链:“我真的要喘不过气了。”

话音落下不到一秒,锁链应声松开。

谢知予将碍事的锁链推到一旁,声音平滑轻柔:“对不起,疼么?”

……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吗?

没想到有一天她居然能从谢知予嘴里听到“对不起”三个字。

姜屿有些诧异地看着他,点了点头:“有一点。”

谢知予抿唇笑了笑,用灵力温热掌心,贴着她的腰侧温柔地揉捏。

其实于他而言,姜屿的回答无足轻重,无论愿意与否,她都不可能摆脱他。

但若是她愿意的话,倒让他省去了不少麻烦。

室内烛火摇曳,暖融融的光笼在两人身上,一派温馨宁和。

谢知予微微低着头,脸颊垂落的发丝遮挡住了神情。在姜屿看不见的角度,他的脸上出现了一点轻微的神经质的异样神情,像慈悲的观音玉像上裂开了一条缝隙,转瞬即逝。

他将脑袋埋在姜屿肩上,轻轻拥住她,满足地轻声喟叹。

清晨, 下了一夜的大雪也停了,日光把积雪的地面晒得亮晶晶的。

麻雀在屋檐底下筑了窝,天一亮便飞出去活动觅食, 三五只凑在一起,在光秃秃的枝杈上叽叽喳喳地叫着。

被外面的鸟叫声吵醒,姜屿抱着被子往侧边翻了个身, 日光从窗外照进来, 恰巧落在眼皮上,晃得她不得不睁开眼。

睡眼惺忪中,姜屿隐隐约约瞧见屋里多出来一道人影。刚睡醒的大脑还有些迟钝, 她稍微愣了一下, 旋即骤然清醒。

昨天实在是太晚,和谢知予抱了一会儿后她又接着去睡了, 没想到他居然在这里坐到了现在……

姜屿撑着胳膊坐起身,看着安然坐在桌边的谢知予,心绪如麻。

她居然和就这样谢知予在一起了,虽然她现在就是在做梦, 但这感觉简直比做梦还要不真实。

谢知予的表白完全在她意料之外, 但昨晚被他用锁链缠着,她来不及思考太多, 直到这会儿才能好好静下心来细想。

谢知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又是如何喜欢上她的?

“师姐, 你终于醒了。”

听见被子与衣料摩擦的声音,谢知予停下手上的动作, 起身朝她走来。

谢知予心情是肉眼可见的愉悦, 一夜未睡,他看起来却是神采奕奕, 精神比她这个睡了饱觉的还要好些。

姜屿往他身后看了一眼,桌面上铺开了一排银针还没来得及收拾,银针旁还摆了一个小小的颜料盒。

“……你拿那么多银针来做什么?”

“上次在扬州你送我的那只蝴蝶已经褪色了。”谢知予侧坐在脚踏上,挽起袖子,将手腕伸到她眼前。

他说着眸光一动,像是终于找到一个品味相投的人,语气兴致盎然:“我有些不太舍得,所以把它永远留下来了,好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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