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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没有会动的蝴蝶发钗?”
上回在扬州夜市,谢知予便觉得她送宁秋的那支发钗其实也很适合她。虽然有些夸张,像小女孩才会喜欢的样式,不过看着倒是挺可爱,和她很相衬。
“会动的蝴蝶钗么……有的有的!”老板笑眯了眼,侧着身子让出一条过道,做了个‘请’的手势。
他领着谢知予往店里走,喊来伙计从底下找出一个红木的小盒。
“公子,你瞧。”老板打开木盒,里面装的正是一支纯银打造的蝴蝶钗。
发钗用了花丝镶嵌的工艺,做工极为精细繁复,一看便知价格不菲。
老板小心将发钗拿在手里,模拟走路时的状态轻轻晃了两下,钗头蝴蝶身体和两条细细的触角也跟着摇晃。
“这支发钗是我们店里资历最老的师傅做的,光打样都用了小半月,整只钗做下来耗费的精力可不少。”
老板是个聪明人,没将话说得太明白,顿了一瞬,又指着店里几款摆出来展示的蝴蝶钗,笑着道:“若客人您不喜欢这个样式,店里还有其他的可以选择。”
“不必,就这支。麻烦替我装起来。”
老板给他报了个数,哪知谢知予半点也没犹豫,爽快地付了银钱。
老板面上当即乐开了花,生怕他反悔,亲自捧着发钗,换了个新的红木小盒装起来。
“公子请容我多问一句,这支发钗可是要送给心上人的?”
谢知予一向不喜欢在外人面前谈论自己的事,可听老板问起时,他却没显出半分不耐,弯起眉眼认真答了。
“是。”
“那公子不妨再买一只耳坠吧?”老板满面笑容地取来一只小巧的圆耳环,纯银制,底端还挂着一颗小银铃,“和这个一并送出去,公子的心上人定能明白你的心意。”
南诏有个较为奇怪的习俗,若男子赠送女子耳坠,从来都只是送一只,没有送一对的说法。
送出的耳坠女子要戴在左耳,意味着愿意与男子共度一生,一生一世一双人。除此之外,也有男子在女子身上打下记号,将她视为所有物,旁人不可觊觎的意思。
谢知予自然明白老板的意思,他看着那只耳坠犹豫了一瞬,随后竟鬼使神差地点了下头。
离开首饰店,谢知予手里拿着耳坠,面上少见的有些忧愁。
姜屿没有耳洞,她又很怕疼,他要怎么让她戴上?
谢知予指尖拨动底端的银铃,听着铃声心思飞转。
才走了没几步,忽然顿住步子。他将耳坠和发钗一并收在怀中,而后又继续沿着街道往前走去。
在他身后不远处,两名带着剑的男子鬼鬼祟祟地从茶摊后面探出脑袋,盯着他离开的方向。
“……他刚才突然停下来做什么,不会是发现我们了吧?”
“不可能,他又没有回头找我们,停下来应该只是为了整理东西,别大惊小怪的。”
“说的也是,他要走远了,我们快点跟上去。”
两人借着街上攒动的人群做掩护,隔着一段距离,不远不近的跟着谢知予。
直到他走到街道尽头后拐进一条无人的小巷。
“他人呢?怎么突然不见了?”
小巷没有通往别处的暗道,正在两人挠头困惑时,本该走在前方的谢知予却悄无声息出现在了他们身后。
“哒、哒、哒”
脚步声愈近,他身上的银饰也随着走动发出清亮的声响。
两人这才意识到自己上当了,僵在原地,冷汗在一瞬间浸湿的后背。
谢知予不急不慢地朝两人走来,像是在刻意逗弄猎物一般,每一步都踏出清晰的脚步声,敲在两人心头,带着十足的压迫感。
他在两人身后站定,十分礼貌地开口询问。
“请问,你们刚才是在找我?”
谢知予即使入了魔,他也仍然是当年的仙盟大比第一,少有对手。更不用说他如今受魔的影响,已然成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怪物。
两人双腿有些发软,不自觉咽了口唾沫,缓缓转过身。
“是又怎么样!我、我们是奉了命令,来为修道界铲除你这个祸害的!”
“这样啊。”谢知予眉梢挑起,嘴角噙着一丝淡然的笑,好似在嘲弄他们的不自量力。
“你别嚣张!”两人话音发抖,一齐拔出剑壮胆,“我们一定要为月娘报仇,杀了你这个怪物!”
“你们是无剑山庄的弟子?”
未待二人回答,谢知予又道:“我这人心善,最见不得别人受苦。”
他饶有兴致地欣赏了一会二人因害怕而控制不住发抖的姿态,轻笑出声:“我下手会很快的,你们不用这么害怕。”
话音刚落,两人手挽剑花向他攻来。
可还没有靠近,只见一道雪白的剑气从眼前划过,“当啷”一声,长剑掉落在地,两人面上的表情还停留在生前最后一刻,趴倒在地上,身下流出的鲜血很快淌了一地。
谢知予垂眸看着地上的尸体,神情漠然,似是在安静地思考着什么。
他当然不会因为杀了两个人而自责内疚,他们既知道月娘,便定然是无剑山庄的人。
沈清风不会轻易放过他。
谢知予倒是无所谓,从前或许还会觉得这很有趣,可以耐下心来陪他玩一玩。
但现在他不想要任何人来打扰他和姜屿,还是要想个办法尽快解决了这事才好。
趴在窗台,姜屿一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握着剪子,百无聊赖地修剪着两盆茉莉花的花枝。
好在谢知予还算有点良心,锁链留出了一些长度,能让她小范围走动,不至于真的整日待在床上哪也去不了。
姜屿不懂花艺,只看过欧阳师叔摆弄院子里的花草。她学着他的样子,神情极为认真,拿着剪子却是在胡乱修修剪剪。
谢知予刚步入院中,见到的就是这幅画面。
院子里没有旁人,静悄悄的,日光照进窗户,泼了姜屿半肩。她歪着脑袋,脑后的发带柔顺地垂下来,阳光将她的发丝染成了浅栗色。
忽然,她似是察觉到什么,放下剪子,抬起头看向窗外,弯起一双杏眼,兴高采烈。
“谢知予,你终于回来了!”
日光明媚,满院花树随风摇动,蝴蝶绕着花团翩飞。
谢知予站在花树下,他远远望着她,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自己就像在做梦。
但梦都是会醒的。
谢知予愣了一瞬,快步朝她走去。
“我回来了,师姐。”
谢知予抱住她,如同在确认什么,急切又略带几分依恋地蹭了蹭她的脸颊。
他抱了很久才安下心来,嘴角弯着抹笑,把鲜花饼随手放在一旁,然后才将芥子袋交到她手里:“你要的东西都买回来了。”
姜屿打开芥子袋检查了一下。
事到如今,小黑屋关都关了,乐观如姜屿,只好放平心态,接受现状。
虽然称作小黑屋,但这间屋子也是她住的地方,她当然要对自己好一点。
左右无事可做,姜屿抱着芥子袋,打算开始布置房间。
谢知予却挡在她身前没动。
他移开两盆茉莉,抱着她的腰将她放在窗台上,仰起脸看她,日光将他的眼眸照得通透。
“师姐,这些东西我跑了很多地方才全部买到的。”
“……”
姜屿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但还是故意装傻,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辛苦你了,师弟。”
她手撑在窗台想要跳下来,膝盖却被谢知予抵着,他双手放在她身侧,仰头凑近她。
“君子动手不动口!”姜屿脑袋后仰,立刻喊出了这句话。
可这句话刚说完,她就感觉到不对,又急忙去按他的手,改口补充:“动手也不行!”
修无情道难道不应该是无欲无求的吗,他怎么总是在想和她贴贴亲亲?
姜屿倒不是在嫌他烦人,她现在身体里没了情蛊,万一亲亲的时候露出破绽,到时他要是再喂自己蛊虫,那她可就真的玩完了。
可要是完全不亲,也同样会露馅。
思来想去,姜屿决定先下手为强。
没等谢知予回话,她捧住他的脸,飞快地啄了一口。
“跑腿费,奖励你的。”
谢知予一愣,猜到她大概误会了什么,却也没有解释。
他低声笑了笑,倾身贴在她耳畔轻轻吹了一口热气,舔吻着她的耳垂,轻声说。
“师姐,戴耳坠吧。”
灼热的呼吸洒在耳畔,带起酥麻的痒意。
姜屿下意识缩起了脖子,推开他的脑袋, 捂着耳朵,警觉起来。
“……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
谢知予也不知该如何与她解释。
他带了一点隐秘的、不可告人的小心思,耳坠是打在她身上的记号, 他想标记她、占有她, 可他害怕说出来后会被拒绝。
从前谢知予想,只要他们能在一起就好了,他只要她的人, 她的心意如何都无关紧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