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另一个序章2（2 / 2）

犹如晴天霹雳一般的消息对于年轻的罗严克拉姆侯爵来说无疑是巨大的冲击。尽管在银河帝国境内可能没有人比他更加的对于即将到来的皇帝的死期思暮想。但是莱因哈特实在是不想也不可置信昔日的阴影就这么仓猝又悄无声息的的消逝在了自己所不知道的时候，他并没有对于皇帝之死感到喜悦，而是感到空虚，难以抑制的强烈的空虚。

“遗传疾病诱发的心脏病逝世，居然是自然死亡么……心脏病，真是便宜了他了。”莱因哈特如此的想着。可是皇帝在如今这个时间节点突然死亡对自己是好事么，莱因哈特觉得这恐怕是否定的。

对于莱因哈特而言，无论自己对于皇帝是多么的厌恶，对于高登巴姆王朝这个畸形的怪物是多么的抵触，他也无法改变一个事实：即莱因哈特自己本就是依附于皇权的。纵然他是新贵族势力的代表，纵然他战功赫赫掌握了帝国海军的八支舰队，但是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建立在他是皇帝最宠信的情妇安妮罗杰夫人的弟弟这一基础之上的。

对于银河帝国而言，血统的尊贵与权势出自于何人才是一个人能够获得何等职务的第一因素，尽管莱因哈特自诩已经做得很好了，但是仍然不能在一时之间扭转这一根深蒂固的习俗。

更何况先皇佛瑞德李希四世虽说私生活荒淫无度沉湎于玩乐享受，但是作为一名君主他无疑是合格而尽职的。

先皇佛瑞德李希四世在位之时至少尽心尽责的担当了一个仲裁人和调停者的职责，他提拔和扶持了以莱因哈特为代表的新贵族势力，从不同的方面打压强势的地方封臣与贵族势力，甚至为了平衡双方的实力而将羽翼未丰的莱因哈特卵翼其下，直至莱因哈特得以实际掌握帝国最大的暴力机构帝国海军为止。虽说恶意的揣测之下莱因哈特觉得这恐怕是帝王心术与拉一派打一派的结果，倘若自己发展到了根深蒂固树大根深的地步，那么皇帝肯定又会扶持更新更激进的年轻人来对抗自己，进入下一个循环。

不过值得庆幸又非常不幸的是，先皇佛瑞德李希四世驾崩了。

值得庆幸的是，作为先皇大力扶持之下成为了新贵族势力代表的自己尚且还能够利用这一身份与地方强力封臣和旧贵族进行对抗；不幸的是如今经历过了亚姆立扎会战，自己所能掌握的兵力大受损失，永久除名的舰艇数量就达到了五万有余，受伤严重亟需修理的舰艇也有相当的数量，自己所掌握的帝国海军主力八个舰队十五万舰艇的大军如今所能够动用的不过一半。

莱因哈特在自己的府邸中，秘密召见了奥贝斯坦商量对策，偌大的会客室内只有自己、齐格飞吉尔菲艾斯和奥贝斯坦三人。

他首先向自己的友人和参谋解释了如今危如累卵的局势，由于帝都奥丁方面秘不发丧，自己是最后一个知晓皇帝驾崩的势力，目前也是军力最少的时刻。经过一番合计，莱因哈特方目前尚能动用的是不足十万的兵力，准确的说是九万一千五百；倘若经过三个月的休整，经过兵力的补员和战舰的维修，则能够增加三成的兵力，达到十二万的数量。再多就需要等新订购的战舰下水了，可明眼人都知道帝国的内战已是迫在眉睫了，尚未下水的船只恐怕是远水不解近渴了。

虽说临时征发的兵员战斗力相当可疑，但是总归数量上就不是处于巨大劣势了；另一方面，经过再三的数据确认与计算，综合旧贵族与强力封臣所掌握的私兵数量、地方舰队数量与各辖地军工企业的在三个月至半年内的生产数量，他们能够动员超过二十万的战斗舰艇与两千五百万的战斗人员。并且更加需要注意的是，这还仅是统计了目前所知的站在立场不同方的大贵族与大封建主，还有数量更多的持币观望的小贵族和小领主，那么也就意味着这一数量还将随着局势的进一步明朗化而增加。

很明显，莱因哈特现在已经慢了一步了，一步慢则步步慢。

在沉默不语的莱因哈特和齐格飞盯着那一叠统计报表和那个极具震撼性的数字思考着的时候，奥贝斯坦用他特有的无机质的声音打破了会客室内的宁静：“需要注意的是，同盟方面传来的信息也并不令人乐观。目前掌握政权的特留尼西特出台了雄心勃勃的扩军与经济复苏计划，计划旨在三年内完成损失兵员的补充，五年内完成缺额舰艇的补充；并且通过主权债务融资与资产改组的方式从费沙获取了一大笔资金与一大批工业生产的原材料，以上的计划很有可能在费沙的帮助下能够超前完成。倘若与我国战争了一百余年的同盟有着我国七成的国力，本次大远征对于同盟的战略层面的影响很可能不会持续超过十年。”

想到同盟，莱因哈特敲了敲桌子，略带无奈的说：“如果有的选，我宁可不要亚斯提会战与亚姆立扎会战的胜利也要保住伊谢尔伦要塞；伊谢尔伦要塞的位置实在是太过于重要，以至于胜过了十万雄兵。背靠要塞，同盟只需要布置很少部分的兵力就能够实现对于帝国领域内数百光年的威胁，而帝国除了在边境部署重兵集群外也无更好的防御手段；此消彼长之下，帝国挟两次大胜所迎来的战略际遇期可谓是稍纵即逝啊。”

莱因哈特想了很久，最终决定说：“那么，我们需要给同盟找一点事情干，至少让他们别再掺和我们的事情，不是么。”末了他接着说，“我研究了同盟方面的名将阿修比的事迹，现几乎可以确定的是阿修比靠着个人魅力在我国内发展了不少身居高位的卧底，进而给我国造成了巨大的损失。可以值得借鉴的便是对于一个国家、一个组织而言，内部威胁的严重性是大大的强于外部威胁的。若干的间谍组织就能够造车如此巨大的破坏，那么一大群的对于同盟现状心怀不满的边缘之人呢，想必可以对同盟造成更加巨大的内爆。”

一旦有了开头的思路，那么高屋建瓴之下便是越想越通顺，莱因哈特将扰乱同盟的计划纲要说了一遍，齐格飞在后面根据讲义精神草拟纲要，落实的职责就落在了奥贝斯坦的身上。莱因哈特询问似的看了看奥贝斯坦，后者想了一会回答道：“而我们则掌握了不少这样的人。”

齐格飞吉尔菲艾斯停下了笔记，用笔杆托着脸等待着进一步的内容，莱因哈特接下来提供了一个更加完善的计划：即通过帝国与同盟的换俘，将挑选好的异见分子和颠覆分子隐藏在数量茫茫的人海当中，同盟方面即便是想要甄别也有心无力，倘若一切顺利的话还能够四处开花，创造出一些意想不到的效果。倘若不顺利的话，帝国方面释放回同盟的数百万人将成为加速同盟从战后萧条中恢复的催化剂，帝国方面获取到的战略主动权就会在顷刻之间被抵消得一干二净。

这是一场豪赌，莱因哈特本不喜欢赌，他更加钟情于将优势积累为盛势，然后以堂堂之阵压倒过去。只不过当下局势逼人，向来稳重的莱因哈特也被迫兵行险着了。莱因哈特将安妮罗杰留给他的纪念吊坠握在手中，心中向着奥丁大神、向着万福童贞、向着自己的姐姐安妮罗杰祈祷，祈求着运势能够一如过去一般的伴随自己常在，祈祷自己能够渡过眼前无边无际的黑暗，直至执掌银河最高之权柄。

此时此刻，不论是身处帝国还是同盟，不管身居位置的显赫与渺小，任何有远见的人都能够看到一片巨大的阴霾笼盖着整个银河。时代变动的风雷早已不是隐约可闻了，充满了湿气的腥风铺天盖地的吹打在了脸上，远处的光亮已被无穷无尽的乌云所埋没。起于青萍之末的微风经过了长久的酝酿将会成为一场席卷天地的暴雨，劈头盖脸无边无垠。

就个人而言，无论是喜欢还是讨厌，历史就在那里，并且滚滚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