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暴风雨前夕1（2 / 2）

大家都是具有一般而朴素的经济学常识的人，都不想日后凭借着钞票的重量去购买物品，也不想在买面包之前去数大额纸币右上角有多少个零。但是这样的抱怨也没有意义，作为平凡人的林布鲁他们只能被日益频繁且日益扩大的战争所裹挟，接受现实并适应现实。

同盟尚且知晓在间战期利用可以利用的一切资源和力量来恢复实力稍加喘息，帝国方面又怎会让其如愿呢。战后帝国方面的各方信息也汇聚了过来，海尼塞的大人物也清楚帝国在皇帝驾崩之后政局极度稳定，处于激烈而混乱的皇位继承空位期。在这一段时间里帝国各方势力争相登场，围绕着皇位继承问题展开了一次规模空前的博弈。最终短暂的达成共识扶持了一个尚在襁褓当中的皇帝。帝国内战恐怕是迫在眉睫了。

参与帝国皇位角逐的势力无论各方都有这个意愿让同盟在接下来的数年中过得不怎么安稳，要做些什么恐怕是即定事项，甚至可能已经开始实施了。

在此时的同盟首都星海尼赛，往日热闹的行政中心外的餐饮街现在变得门可罗雀。这些设在寸土寸金的首都政务机构外围的餐饮场所往日面对的都是相对有钱的高端客户，或者直言是为下班后需要勾兑联络的政客和偶尔到此公干之人员进行小酌和聚餐的场所。自第三次迪亚马特会战以来同盟屡遭挫折损兵折将，近日又遭到了亚姆立扎的惨败，连下班后流连这些餐饮服务场所的人也变少了。

正因如此，已经决心跟随格林希尔一起行动的第11舰队提督鲁格朗修中将才能够搞到一间不引人注目的包厢，他试图对格林希尔进行最后的劝阻。

可能是现在物资紧缺，也可能是没点什么啥好酒好菜，桌上的食物尽是些炸鳕鱼、烤香肠、薯条、啤酒和蒜蓉汤。吃了个半饱之后，鲁格朗修率先按耐不住说，“我们真的要联合帝国么，格林希尔参谋长。”

“我已经不是参谋长了鲁格朗修，我现在是个待罪之人，退休的，精力充沛的老头子罢了。”

格林希尔如今被作为“三千万大远征”的罪魁祸首而被上面勒令退役了，还被下了封口令，毕竟谁也不想前任的大本营参谋长在变成公众人物之后爆出些诸如同盟的进攻计划竟是一个罹患着儿童疾病的自大狂制定，还有总司令居然在前方酣战之际于指挥部午睡这样的具有冲击性的新闻。

但是不用想也知道在野党一上台执政就肯定会对背锅的格林希尔进行政治追杀，理由也是政治正确而冠冕堂皇的，身败名裂之后还有一大堆的调查和无穷无尽的后续官司在等着他。

“可是谁都知道，那又不是你的问题。好吧，我可以这么说，如果我们不是信任你的话，也不会同意你的计划了，可是……可是和帝国那些人合作真的好么。”

鲁格朗修是很同情格林希尔的境遇，也是对于同盟日渐的衰朽和民主的日益劣质化而痛心不已，但是他还是不能够理解为什么格林希尔会任由霍克这种丧家犬一样的小人胡来，又为什么会伙同帝国一起向着自己的国家发难。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撤职之后我倒是明白了，明白了同盟这个腐朽僵化的政治体制才是问题的根源。政治家、门阀高高在上，他们只对自己负责，只对自己的政治生命和自己团体的利益负责。他们精于玩弄权术，精于讲一些模棱两可的体面话，精于算计到了精算的程度，他们很清楚每一件事每一项政策背后对于自己和自己党派的成败得失。可是他们有这么多我们常人所没有的东西，就是没有对于生命的尊重，就是没有同盟军队，甚至没有同盟这个国家。”

格林希尔一边说一边又喝了两口啤酒，润了润嗓子之后他越来越激动，说话的语速也越来越快了。自“三千万大远征”以来，他遭受到了巨大的压力和无穷无尽的非议；但是作为军人，他无力也无法改变政治，更无法扭转社会的变化所带来的影响，只能被时局推搡，以至于沦落到现在这样。

“你以为我忍心看到三千万将士出征帝国大半埋骨异乡最后归来不足四成么。”

“我也不愿意啊，我也反对过啊，不要说我了，但凡上过军事学校的人谁不知道这是一份拍脑门拍出来的作战方案啊，可是呢，有用么。”

“议长两手一摊说他有迫在眉睫的困难他要选举，需要一场迫在眉睫的大战；工业部门负责人面露难色说由于军事行动的长期进行，生产停滞了，满足不了正常的消费需要；农业负责人说农民都被征去当兵了，没足够的人落实粮食生产；警务总监说如今各星域大量退伍无业军人泛滥，犯罪率激增，凶案发生率上涨；好，这还罢了，可是总司令和国防部长也跟我说让我收敛一下，说近几年屡屡兵败，人民渴望胜利，人民也需要胜利，谁不能够给人民带来胜利谁就会被人民吞噬。你说这叫什么事，这就是所谓的民主么。”

格林希尔一股脑的将这些他从未说过的东西像自己的战友倾诉，现实的压力太大，身处高位的人要考虑到的方面也多。格林希尔和所有人一样，是在旷日持久的战争重长大的，他一开始只觉得战争就是战争，是一个像是背景设定一样的东西；后来随着职位的变化，他明白战争在有的时候只是一个可选项，甚至是一个必选项，尽管伴随着对经济秩序和社会秩序的摧残，但是却又没有什么办法。或者说，惯性太大，积重难返。

“我可以肯定的是，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或者说不会有更好的机会了，根据我们掌握的情报和帝国方面透露的消息，目前帝国内部所积累的矛盾将要迎来总爆发。年轻的罗严克拉姆侯爵如今已经事实上的成为了僭主，帝国的皇帝也在不久前死了。

目前罗严克拉姆侯爵掌握了大半的帝国海军，整整9个舰队的庞大兵力，但是由于帝国长期以来的地方自治，贵族私兵也不在少数，各路不甘心失败的旧贵族和心系高登巴姆王朝的孤臣孽子也蠢蠢欲动；毫不夸张的说，帝国内战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而通过各种渠道对我们表达善意的，就是想要僭位的那位年轻的侯爵了，他说只要我们在帝国内战期间发难，帝国情报机构和所掌握的海军将会给予我们力所能及的支持。帝国海军肯定是空口白话不可信，但是情报确实是实打实的。结合我们所获得的各种信息，同盟对于我们是毫无防备，单向透明。”

格林希尔解释完后，鲁格朗修缓慢的点了点头说，“事已至此，也没有什么退路可言了；虽说前途未卜，但我还是愿意相信你的。放手干吧。”说罢，鲁格朗修向格林希尔伸出了右手，格林希尔伸出双手将他的右手紧紧的握在一起，用力的摇了摇。“好，欢迎你加入我们救国军事革命委员会。现在大家又在一起革命奋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