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汉口码头的补碗匠44(1 / 2)
在汉口,洪道和冉秘书忙于事务,给吴焜和胡洪疆放了假。
几天中,两人清晨出来,夜晚归宿。走遍了大街小巷,厂棚、作坊、船行,均未得到熊必照和叶子的丝毫信息。
汉口码头有“帽儿饭”摊子。一个土碗,舀饭堆尖,形似帽子,不添饭,菜就是在帽尖子上放上几片咸菜。
又到中午,“帽儿饭”摊生意火爆,穿长衫、西装者也混杂其间,更多的是着新式国民军服的军人,提包打伞,多是忙着办事出来之人。
胡洪疆用一角钱,买了两碗饭,坐在临近一个补碗匠的小摊旁吃。
又见吴焜吃了几口就放了筷,每晚见他恶梦不断,梦呓中还在哭泣,几天下来,斯人黑瘦、憔悴不堪,抬头纹隐现。
黑汉子胡洪疆怎会劝人,叹了口气,欲把吴焜碗里的饭扒拉到自己碗里,左右一看,等着吃剩饭的乞丐群围着饭摊在转,补碗匠老汉,也对着剩饭虎视眈眈。将碗递了过去,老汉大喜,连连作揖,小心的将剩饭倒在一个破碗里,又在上面扣上一个更小的碗保鲜。
胡洪疆:“你啷个不吃?”四川湖北地域相近,口音有点接近,说慢点,就能听清。
捡了一碗剩饭,老汉有后世中奖者的神态“不瞒老总,我家的孙女,吵着要吃白米饭,吵了嗨久了,今天终于够她吃一顿了。”
胡洪疆不再问,再叹气。叹气毕,回头,吴焜还在懵懵发呆。
“焜娃,冉秘书说,明天我们要回去了呢。”
吴焜不答。
老汉问:“两位老总,我见你俩这几天一直在码头上转悠,有什么事吗?”
“我们在找一个十六、七岁的拉纤的,带着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娃。”
“哦,那你说说是什么样子,为什么来的汉口。”
吴焜“照哥哥说要到汉口来的……,他俩的样子是……,……”
补碗匠老汉听了,笑了笑:“两位老总,怕是不好找,汉口每天有成千上万人登岸上船,每天有上千条船靠码头、出船,怎么有人记得住两个外乡人,而且,还是几个月前。”
胡洪疆也没了胃口,将剩下的半碗饭也倒在老汉的饭碗里。
补碗老汉大喜,伸手,将饭合在一起,掉在桌上的饭粒,也被他悉数归嘴,滋嗞有味,如嚼肉片。
“这样吧?”似乎要对得起这碗来之不易的白米饭。“你们把名字写在这个纸片上,我给码头上的伙计们说一下,遇到了,叫他们回来找你。”
这是一个希望的种子,下了种子才有希望。吴焜仔细的打量了补锅老汉,重温这几晚梦的折磨,毅然从身上摸出仅有的一块钱,双手托给老汉:“老叔,他(她)们一定会来汉口码头的,我照哥哥会草药,可能会来码头卖药。这一块钱,如果找不到,就作为你的辛苦费,找到了,你就给他做盘缠,叫他们回来,就说他弟弟在万县当官了,让他们回来。”
说罢,郑重的鞠了一躬。
补锅老汉慌忙“我帮忙就是了,用不着放钱!”
吴焜哑然,仍将钱揣给了老汉。
胡洪疆也是泪含含。“就这样吧,他们熊、吴两家只剩下这两根苗了,你帮了忙,就积了大德了。”
播下了一颗希望的种子,吴焜的精神好了许多,当然也多亏胡洪疆不断对补锅老汉人品的赞颂。
回到招待所,只见巷道里、房间里打上了许多的地铺,住上了许多的国民军人,这些军人,人人气质凛冽,个个眼神锐利,军服、被装虽然肮脏,有的还带有血渍,但整理有序,有棱有线。
冉秘书从洪代表单住的大房里,伸出个笑容灿烂脸“洪疆、吴焜,过来。”
两人到洪代表房里敬礼毕,立正挺立。
洪道代表虽疲惫的靠在椅上,脸上却是喜洋洋气色,桌上摆着几张盖着大印的关防文书:“小胡,焜娃,来,来,来,跟你们说,北伐军**治部,已经正式决定成立第二十军党部,我任主任委员兼党代表,卢振纲同志任政治部主任。邓演达主任又根据杨军长的要求,从各作战部队抽调了五名黄埔军校第四期的毕业生,都是冉秘书的同期同学,任党**员。来,我给你俩介绍,这是卢振纲同志,这是文强同志,这是滕代顺同志,这是谌杰同志,这是江亚中同志,这是熊荫寰同志。他们几位都是从作战一线部队抽回来的连排长。外面的同志也是从作战部队抽的,全是军事技术过硬,政治上可靠的班排骨干。”
因为母亲姓熊,吴焜不由得对那位脸庞严峻,身材墩壮的熊荫寰多看了几眼。
“时间紧迫,明天我们就要动身回万县,**治部的副官处,跟德国船行联系了舱位,小胡,你和冉秘书马上到德国船行去把船票取来。”
两人正要动身,招待所一个负责人进来,给洪道代表说:“德国船行伊特曼先生来电话,讯问您登船的具体时间?”
不一会,洪道代表接电话回来,手一挥:“不用去买票了,这里狭窄,地铺不舒服。伊特曼先生欢迎我们今晚提前登船,到船上去住。现在我命令,全体整理行装,打扫卫生,二十分钟后出发登船。”
一个热乎乎的热水澡,一晚放下心思的好觉,吴焜又恢复了少年人的清爽。
他时常凑在熊荫寰的眼前晃悠,感觉这人在战场上的是个狠角色值得景仰。
返程人多,除了洪代表、卢振纲二人是二等舱,其余全是四等舱位,战场上下来的战士,在浴房里清洗了很久,洗征尘,涤战衣,换来一身爽快。
甲板上倚栏,众人闲谈,三十多人自然围成了一个大圈子。胡洪疆津津有味的介绍着杨部川军的情况,吴焜不时补充。
吴焜倚着胡洪疆而坐,胡的旁边就是熊荫寰。
胡洪疆问:“熊连长是那里人?”
“江西九江。”
“哦,我们吴焜的妈妈也姓熊。”
“是吗?”
吴焜急忙“是啊,我舅舅叫熊清灵,外公叫熊世盈。”好朋友胡洪疆对吴焜心中的小九九明了,问了熊荫寰,大吴焜十岁多,二十六岁多了。
“焜娃子,你叫熊连长舅舅吧,他可是黄埔军校出来的学生,从广东一直打到武汉的英雄。”
“英雄谈不上,那些牺牲了的战友才是英雄。”
吴焜低声:“舅舅。” “别,别这么叫,我们革命军队,别扯亲戚关系。”吴焜郝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