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伍卒48(1 / 2)

10月的万州城,是一年中最好的气候,山上的落叶树披上了金黄的颜色,常绿树的葱绿更加深沉,绿黄相间,更是养眼。夏季咆哮浑黄的长江,象玩累了的淘气童子,平静了下来,浩淼的江面泛上了令人心醉的浅绿。人们薄衫轻衣,忙着在山川田野进行着秋收秋播。

从讲课当晚起,洪道解除了洋行严格的警卫隔离措施。吃饭时,参加警卫的军官,除留一人负责警卫,其它人可以上桌吃饭。

刘大传先到餐厅,他见洪代表未来,就静静的坐在那里等候。

这是个法国西式餐桌,长方形,那位长袍客人出走后,一直未归。桌上主座空着,是留给洪代表的,他还在办公室忙事。刘大传坐在客位,其它人混杂梭边,胡洪疆小青年一枚,嫌坐桌吃饭拘束,有客人就不上桌,端着个硕大的饭碗,钓鱼似的挟菜,四川人称其为“打芭壁”。

吴焜守在洪代表身边,见他和冉秘书仍忙着写,端了两杯茶放到他们面前,洪道抬头看看,说:“焜娃,去叫开饭,莫把大传同志饿坏了。你也去吃吧?我们还有一会。”

“嗯”吴焜给门外肃立的教官一个眼神,下楼到饭厅,见众人静坐在等,传了洪代表的话。

徐允士即叫上菜,刘大传道:“不急,等等吧?”说完取下眼镜擦拭。他那只受伤的右眼,伤痕显然。

众人缄默许久,李德彬陪侍在侧,见状小声:“大传将军,小生不揣冒昧,欲问一事。”

刘大传擦完眼镜,按摩了眼眶,正在闭目养神,左眼微眯了一下,答道:“是李处长吧?有话请讲,不要客气,冉秘书把你们几位情况给我介绍过了,你们几位,都是有正义感的热血军官,大传佩服,愿知无不言。”

“您在川军中,多年军旅,能否给我们传授一些作战心得?”

戴上眼镜,仔细观察了几个人的神情:“好吧。我的体会是一,在战略上是打强的,在战役、战术上是打弱的……二,饭要一口一口吃,不要想一口吃成个大胖子……三,敌人要一个一个打,先打掉一个,再打掉另一个,然后再打掉第三……。记住了这三点,你们将来带兵打仗时,就会少吃亏了。”

洪道和冉秘书进餐厅来了,看到大家津津有味地围着刘大传讲话,就笑着坐到刘大传身边,李德彬急叫厨师上菜。

洪道代表环顾众人,慈家地抚着吴焜的头,对大家说:“大传将军是公认的巴蜀名将,他深恶军阀争权夺利,这是仁;他从穿上军装那天起,就是在为信仰而战、为主义而战、为劳苦大众而战,这是信;他指挥战斗,事前谋划布局,事中靠前指挥、事后总结归纳,谋定而后动,这是智;从川北连续行军七天七夜,仍能马上投入苦战,弹尽粮绝之时,别人怕了,他却勇猛上前,这是勇,是大勇;他从军十多年,军饷之外,未收过分文钱财。他的部队,从未有害民掠民之说,这是严。他具备仁、信、智、勇、严的古名将品质,有现代国民军人风尚,为国家不可多得的将才”

众人颌首,对洪代表精辟高端的评价钦服。

洪道又独对吴焜:“焜娃子,记住没有。”

吴焜薄嘴一咧:“我能当将军吗?”

众人大笑,徐允士恨铁不成钢:“吃货!饭桶!”

饭厅外,一个洪亮豪迈的声音响起“论兵新孙吴,守土古范韩,大传将军,小可程坚,这厢有礼哪。”

众人惊喜的起身,“程先生”“程代表”好一阵乱七八糟叫。

那身着国民革命军军装、英气磅薄的程代表对众人一揖,然后大步来到已经闻声而起的洪、刘二人面前,六手交握,热切对望。

洪代表笑道:“我来介绍,这位是……”

程坚大声道:“小可姓程名坚是也,乐至县人,徘徊北京城。您肯定是鼎鼎大名的巴蜀名将刘大传将军吧?”

刘大传笑容满面,“正是刘大传,程先生的大名,海内通传,如雷贯耳,我是神交已久,今天能在万县与先生相会,大传荣幸之至。”

初冬的万县城丝毫没有冬天的凛冽,枝桠伸进院内的黄桷树,仍在调皮的用它绿得醉人的叶片,摇曳出缤纷的婆娑。

饭后,冉秘书、李德彬忙着赶写材料,胡洪疆忙碌后勤,一名军校教官和徐营长在一楼廊下隔断中外,吴焜和另一教官在二楼客厅警戒。

洪道的卧室,洪道、程坚、刘大传、欧阳钦四人,散在床、椅上,或坐或倚。

吴焜送来一壶茶,洪道用眼神让吴焜出去后,分别斟了四杯,端起一杯喝了一口,看了正在慢慢饮茶的刘、欧二人,说道:

“四川地区长江的上游,是军阀势力盘踞的重点区域,战略位置重要,四川军阀的政治态度,对北伐战争在长江流域能否取得胜利,是一个重要的因素。

刘大传同志出川前,已经在重庆城内浮图关,他的一个住所内,搞起了进步军人聚会的场所,和几个思想左倾的川军师长、旅长,联系上了。吴金章、童鄘生、何绍先、潘崇阶等同志也做通了几个地方师旅长的工作。

北伐军总部指示我们,准备在四川的泸州、顺庆发动武装起义,发展组织,宣传北伐。****通知,刘大传同志任**重庆地委军委委员,具体负责起义的军事指挥工作。下面先请程坚同志,将前段时间,在杨森辖区内宣传发动的情况,作个介绍。”

程坚:“我这次在云阳县一带没有停留,很快就离开到开县、开江、梁平、达县……去了”

“我的工作方法主要是演讲、还有和当地进步青年,小学教员、中学学生进行谈话,与当地名流诗酒唱和……”

“我感觉我们四川,虽然落后的封建思想盛行,但在知识青年中,革命的进步意识,正日益浓厚……”

洪道:“程坚同志,你为什么让徐营长他们提前回来?置自己的安危而不顾?”

“徐营长他俩随行,对我的安全过份看重了,有时甚至妨碍了我与群众的接触,加上到县里去很安全,所以我……”

“徐允士是一个具有一定战斗经验的青年军官,参加军校后,始终自觉地把自己当成一个普通学员,要求革命的意识强烈。他所在的孟青云独立旅,原是一个土匪旅,任人为亲,打仗时奸掠烧杀,驻军后嫖赌吃烟,内部**、送礼、强纳小老婆成风,吴焜给我说,他的军饷送礼都不够,还要借钱。旅军需部里,大半是孟青云的亲戚,公开贪占,胡洪疆和吴焜是新来,接触这些脏事少一些,可徐允士作为军需处长和手枪营长,为人很正直。李德彬反应他从不参与这些,多次跟孟青云和他那几个土匪出身的副旅长、参谋长吵架,如果不是他有过硬的军事才能,孟青云早就让他走路了。这次他担当你的警卫,与其说是受杨森派遣,不若说是万县党组织在杨森军部运作的。今后请不要再随意把组织派的警卫人员遣散,我们的生命属于组织,不属于个人。”

“感谢洪道同志的批评,我今后一定注意。”

“好吧,我们现在来讨论顺庆泸州起义的事宜,然后汇报给**重庆地委杨玉公**。” 四人商定,四人明天启程前往重庆,与重庆地委商议、开始实施起义的具体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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