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伍卒48(2 / 2)

洪道宽敞的卧室有一床、一沙发床,洪道安排洪、欧同塌、刘、陈同床。

第二天,到重庆的轮船上,洪道和刘大传、程坚、欧阳钦凭栏观赏风景。

吴焜自知道刘大传的身份后,对他异乎寻常的尊敬,生活上对他的服务也是无微不至。这会担心江上风大,把他的军帽送了过来。

程坚望着吴焜的背景,对洪道说道:“洪代表,你这个卫兵不错,两次救过我,爱憎分明,可以重点培养。”

洪道点头:“这小家伙,出身赤贫,孤儿,革命性强,原来当官当地主的思想强烈,可经过反英斗争和武汉之行后,思想发生了巨大的转变。我准备借这段时间,把他带在身边,对他再进行系统的政治教育,程坚同志,你是搞宣传的大家,他对你很亲近,可以启发他一下吗?”

程坚点头“行。”

洪道又笑说:“不过,我看吴焜不是搞政治宣传工作的料,他不爱学文化,但对军事知识却特别热衷,你看他对大传的态度,那简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刘大传颌首:“是的,这几天没事时,他就会来找我问军事上的事,很专心,我看他对作战很有悟性,是一个猛将的胚子。”

初见重庆城,吴焜惊叹于他的庞大!比万县城可大多了,在船上看,和万县一样连片的瓦房,黑黝黝的,在陡坡上一片连着一片,吊脚楼悬挂在拥挤的悬崖边,让人不禁唏嘘。菜元坝码头,比已经开始新政建设的万县码头脏多了,污水横流,人在路上行走,要像跳舞一样跳跳嘣嘣才行。就这样,还是有身躯高硕的外国洋人,浓装艳抹的洋女子,撑伞挎包的在街上嘚瑟。

登上重庆码头,马上开始爬坡上坎,再爬坡上坎,又爬坡上坎,穿行在窄窄的巷子里,起初还记着道路,提着皮箱,当汗水如浆时,只记得跟着走了。

后世的魔幻城市重庆,确不负山城之名,石板路弯弯,刚从这个吊脚楼底经过,经过一番行走,气喘吁吁时,才发现只不过走到吊脚楼的腰部。路上见到的房子多是土砖,泥土版筑的,竹篱笆上糊涂泥巴,木板壁的,乱石砌的,奇葩的是竟然还有用炭渣滓砌成的。

石板路两边,不时有怀抱竹棒的“山城棒棒军”,坐在路边说笑,下着“六子冲”“和尚棋”,那棋盘是在石板上随手划的,棋子是小石粒。

终于来到谢家湾旁的六店子街,几棵黄桷树掩映下的二层小砖楼,听到刘大传特派员说了声:“到了”,才舒了口气。

刘大传的家是青砖房。

刘大传对这个房屋,感情殊深,许多时候秘密住在这里。

刘大传在浮图关还有一套房,受党的指示,办了个军官会所,专门联系进步军官。

但成都和重庆、万县各属一个军阀,他能自由往来,现在是因刘大传有**军事特派员的身份,以前更主要的是遵守四川军阀中奇葩的游戏规则。

四川军阀是把当军官、打仗,当作职业。上班时公事公办,下班后另有一套。上班可以打得你死我活,下班后,照样称兄道弟,同欢同乐。虽然在跟你炮火连天的打战,阵前喝血酒、编敢死队,杀得人头滚滚,但双方仍然可以在对方的地盘上买房,生活,不会有任何的危险,甚至两边仗在打,有红白喜事时,双方的高级军官,照样送礼坐席,照样一起打牌赌钱,家人们走动勤密,姨太太和子女们言笑欢悦。如果一方在战场上失败,当了俘虏,获胜方也不能杀,要好酒好饭供着,离开时盘缠务要丰足。如果某军阀下野退隐后经济拮据、手中吃紧,所在地盘上的军阀有救济义务,不然,就要受到其它军阀的唾弃。在军阀的小圈子里,充分体现了“私有住宅神圣不可侵犯”的法制精神,乱军对**们的住宅视若禁区,违者处罚只有一个,枪毙。

如刘大传曾经在杜家岩之战中,击毙了杨森最疼爱的侄儿,仍可以出入万县城,杨森从未起过谋杀之心。

刘大传家中有一个从开县老家带来的老伯娘,烧了水,泡了茶,洗了脸。刘大传写了一个纸条子给吴焜,引着他出来,站在门前,对着不远处的草房喊了几声,应声窜出来一个拖着鼻涕的半大孩子。

这孩子带着吴焜,飞跑到两路口一个木板壁房里,见到了一位纤瘦青年,二十三、四岁的年纪,宽额头、中等身材,未语先笑。与他在一起,不由得心情平和,如沐春风。纤瘦青年看了纸条,笑了,进到厨房,给俩人每人一个冷红苕,对吴焜道:“你回去回覆,我立即去通知,明早准到。”

吴焜和邻居小子回头就走,边走边吃红苕。谁知,吃的这根冷红苕,后来长征时“被迫”奉还了。

吃过夜饭,程坚邀请洪道和刘大传下棋。刘大传连连摆手:“我观战吧,你俩下。”

吴焜摆好棋盘,洪道和程坚对奕,刘大传坐在中间观战,吴焜忙完活,提了一个小凳子,也到另一边来看。棋盘上,洪道只剩下四五个棋子卫护老帅,程坚的两个小卒长驱直入,形势大好。

洪道紧皱着眉,苦苦思索,很久也不走一步。

程坚有空闲,指着“卒”棋问吴焜:“焜娃,这是个什么字?”熟悉了,程坚也随着洪道叫焜娃。

吴焜摇头哂笑。

“它叫卒,就是小兵的意思。”

吴焜问:“为什么它只进不退?”

“它是小兵,小卒子嘛,要听指挥,只进不退,一直到革命成功,将死对方,就是革命成功了,它的任务也完成了。”

程坚眨眨眼。“你看,你不是喜欢学习军事吗?今后你也会带兵,会带领革命的队伍为人民打江山,希望你要象革命队伍里的卒子一样,只进不退,即使牺牲,也要革命到底!”

吴焜眼神明亮,重重点头:“我一定做到!”

洪道转头说道:“作为一个革命战士,最重要的是跟党走,任何情况下不动摇,明白吗?”

吴焜点头。

刘大传双手抚膝,也对吴焜慢慢说道:“你是军人,是党的军事干部,首先要有一个明确的政治态度和政治信仰。我是在苦苦思索、观察党的表现后,才下定决心入党,把自己的终身交给党的。你的文化低,在保持信仰,在政治上服从党组织的前提下,把主要的精力放在军事学习上。党的政策,方针、路线,你理解不了,莫关系,跟着党走就是了!按照洪道、程坚同志刚才说的,做革命队伍里的小卒,听党的话,跟党走,只进不退,绝不回头,革命到底!”

吴焜嘴里复诵:“革命……伍,……卒……,革命卒伍,做革命队伍里的小卒,听党的话,跟着党走,只进不退,绝不回头,革命到底!”他注视着三位领导、导师,尊重地:“我不再想当官当老爷了,我保证,做一个不怕牺牲的革命卒伍,革命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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