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落霞江崖坐禅人382（2 / 2）

“你们可真好，不象我们当姑娘时，媒人跟父母谈好后，一块红布蒙了头，就嫁给了这个死了没埋的货。”

旧社会，称跑船人为“死了没埋”，称地下挖矿人为“埋了没死。”

杨雪萍凤眼迷茫：“你们天天在这风景如画的河上行船，无忧无虑的过日子，难道不好吗？”

船老大的婆娘叹了口气：“姑娘呃，我们管这汉江，不叫江，叫‘黑河’，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黑河？”王秀陌拿着一把在江中淘好的白菜，手冻得绯红。

平时沉默寡言的船老大，忍不住插嘴；“哎，这汉江上土匪和河霸太多，我们不但没觉着风景好，反而感觉这天、这水都是黑的。”

“江上土匪？河霸？在哪？”15岁的张掌珠惊得合不上嘴。

船老大脸现悲寂：“这汉江上，流传这样一首民谣，‘船家胸口三把刀，河霸、土匪和暗礁。船家面前三条路，挨饿、淹死、坐监牢。’就说这船吧，是我家用钱打造的，但不是我们的。整个汉江，有大的三家船行，都是由官府、河匪勾结的帮会头目控制，他们像‘吸血鬼’一样，喝我们的血，盘剥着我们。船是我们出钱造的，他们不需上船劳作，但所有收入都要硬抽七成走。”

王秀陌：“啊？抽这么多？”

张掌珠：“政府就不管吗？”

船老大：“政府？官老爷就暗里占着股，会断自己的财路？我们最怕的不是官府，是河匪，他们杀人如麻，只要是他们看中的货，不但抢，有时还杀人灭口。”

看几个姑娘惊讶得说不出话，船老大意味深长。

“姑娘，你们是女兵，可带有快枪？”

“枪？我们没有啊。”杨雪萍脱口而出。

船老大失望的望着几个姑娘，扭过头看了看后面时隐时现的狼头旗，深深地叹了口气，眼神怜悯。

南京小姑娘葛小敏在那边叫嚷：“雪萍姐，张掌珠，快来看哪，看到襄阳城了，快来看檀溪。”

宛如三角翠屏的真武山，横亘在襄阳城西南，她身背绵延的五岭，虎头、华山、凤凰，等古迹，端坐在葱茏怀抱之中，一线刀刃，高可及天，西坡一片郁郁葱葱，林涛沙沙。

倚栏极目眺望，浩淼汉江从天际而来；万顷沃野，一展平畴。

汉江大河在此急转南下，宛如有意环抱襄州古城、真乃天地造化。

乌桅船行到东山麓脚，见一块很大的石岩上，镌刻有20平方米的摩岩，杨雪萍知道，那是宋末时，记载襄阳人抗击外族入侵的“纪功铭”。

船老大：“姑娘们，《三国演义》中刘备马跳檀溪，你们知道吗？”

这谁不知？众姑娘不屑回答这样浅薄的问题，十多双俏眼，等待着船老大继续。

船老大的老婆先说了：“妹妹，刘皇叔马跳檀溪的故事，就发生那里，你们看，那一块大青石上，还有粗大的马蹄印。”

“真的么？”

姑娘们兴致勃勃的眺望起来。

船老大老婆：“我们船今晚要锚泊在此过夜，明天上午要上岸采买吃食，泊半天，姑娘们尽管去玩。这真武山虽不高，好看的地方却不少。你们看，这山，像不像出江晒太阳的乌龟，山上的真武观里，实打实的有九个宫殿，四百多间房屋。”

“杨班长，我们上去看看怎么样？”众女兵恳切看班长。

杨雪萍的眼光，却凝聚在那临水的山崖上。

夕阳的余辉中，石崖之上，有两个看不清面目的道士，面对汉江，在坐禅，他们不动的身影和山崖溶为了一体，很不易分辨。

望着身姿一动不动的坐禅人，杨雪萍突然心中一动：“他是谁呢？”

从行李中拿出画板，用写生笔，寥寥几笔，勾勒出真武山轮廓和汉江蜿蜒，涂抹了山崖，最后画了那道人的身形。

顿时，画面生出盎然。

张掌珠拍着手笑：“雪萍姐，明天我们上真武观，带上画，说不定画中的道士，会请我们吃一顿斋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