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正规训练421（2 / 2）
从此，六团驻地砖桥的鸡、猫、狗们，结束了随时可能遭遇暗杀、担惊受怕的逃亡生活，生命安全得到保障。
当国民党的被服装具发下来后，内务条令开始全面执行，战士的穿着、绑腿、军帽、钮扣，出操时都要面对面检查。
公孙军长受德国军人影响很深，随时军容整齐，将军服毕挺，他非常重视军容，抓得特紧。方副军长率先带头剃光头、打绑腿。军部、支队部、团部组织的纠察队戴着红袖章，到处巡逻，见到军纪不整的军官士兵，直接带走。
见上级要敬礼，吃饭以连为单位，全班围成一个圈，值日排长一声哨，才能开吃，五分钟吃完，吃得慢的也要丢下碗。
起床号响，必要起床。熄灯号响，不准发出声响。
武器要定时保养，故意损坏要枪毙。
军部军令处很重视训练，时常抽查。
叶翔和所有的干部，一样要参加训练。跟普通战士一样正步走，拔慢步，慢动作，变换队形。
战士们走队列，走得腰酸背疼。
叶翔虽然年轻，可胸膛里还有子弹，走得全身疼痛，在洗澡时，他看到吴焜全身的那些伤疤，又觉得自己很庆幸，伤也不疼了。
国民党不发饷，南方抗日军的经费被三战区司令顾祝同，一卡再卡、层层剥皮。
六团的伙食一天比一天差，一月也没吃过一片肉，战士们又都是些壮小伙，随着训练量加大，饭量一天比一天大，每天只剩下两顿光板饭。
爱吃烟的战士，没钱买烟，只有捋些树叶当烟抽。
但没人违犯纪律。
军部的战地服务团来六团演出。
精彩的节目一个接一个，《刘桂英是一朵大红花》《张德宝归队》《红鼻子》《雷雨》《钦差大臣》
六团的官兵，都对团里的台柱子、公认的优秀女演员、主角杨雪萍惟妙惟肖的表演赞不绝口，掌声如潮。
要是在过去，最爱看这些的吴焜，会当过年般快乐。
他的目光追寻着台上那个美丽的倩影，心里在挂念，挂念那个长着漂亮酒窝的姑娘，她是否能和我一样，会遇到叶翔这样的好领导？
她有一个无法丢弃、无法隐藏、无法摆脱的累赘，那就是令人觊觎的——美丽！
他注意到，杨雪萍工作积极，待人热情，她在全身心地投入排演，她们的演出场场精彩，震撼人心。
以至于数十年后，有许多南方抗日军老战士回忆，杨雪萍“以她富有魅力的表演，俊俏的扮相和多情的歌声，迷住观众，感动观众，以致每次演出结束后就有人跑来要求参加南方抗日军。”
不知怎的，杨雪萍最爱演，演得最多的是《送郎上战场》。
吴焜很想凑过去跟杨雪萍说句话，作为团领导之一，他有这个便利。可是，军人敏感的知觉，让他查觉杨雪萍身边，总有几个目光闪烁而阴柔的文化干部，他明白了，只能跟她远远的微笑。
身处桎梏中的杨雪萍既要按捺自己内心的渴望，又担心吴焜的鲁莽，会带来麻烦，不得不刻意回避。
“叶团长，你们最近的训练搞得太好了，我们战地服务团都听说了，有的同志还准备以你们为素材，排节目呢。”王秀陌和葛小敏、张掌珠来跟六团几位首长说话，据她们自己说，是听取对演出节目的反应。
可她老是爱跟叶翔说话，两人还羞涩得脸发红。
“听说你们团吴副团长军事上特别厉害。”王秀陌笑着对叶翔。
葛小敏身负姐妹们的重托，没象王秀陌那样兴奋得忘记任务。
“吴副团长在紧急集合时的讲话，太精彩了，到处都在传，我们服务团有个同志，能全部背出来，你们猜，她是谁？”
是谁？还用猜吗？叶翔和刘颂清、乔心铭等人，心中明暸。
乔心铭问：“我们吴副团长的讲话，在军部有争论，可怎么到了你们服务团去了？”
张掌珠自豪的笑，脸下的酒窝凹凸显：“哼，你们支队政志部胡主任来我们服务团，把吴副团长的讲话，说了个全，为收集素材，雪萍姐全记下了。”
大嗓门刘颂清道：“这才开始，真正精彩的还在后面。”
叶翔悄声问：“王同志，就不能让他（她）们见个面？我们马上要移防。”
王秀陌皱起明亮的额头，叹口气：“方副军长让人随时监视着她。最近，新来了一个戴眼镜的李秘书长，对雪萍死乞百赖。雪萍一点也看不上他，可又不敢得罪。她太难了！”
见吴焜脸色苍白，葛小敏在旁边攒起粉拳，小鼻子一耸，安慰某人：“哼，他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们雪萍姐说了，她是坚决要嫁给一个大英雄的，她等着大英雄骑着大白马来接她。”
就这一会，服务团那边就来人催三个女兵回去。
六团在离开岩寺时，吴焜在送行的人群中，看到了战地服务团的女兵们，看到了杨雪萍高挑的身影。
他向她挥手，不断地挥。
杨雪萍呆望这边，过了会，也朝这边慢慢地挥手，后来，手越举越高，动作越来越大，还仰着脸，脸上有晶莹在流动，又有些象——落水之人的挣扎……
望着那倩影，吴焜从心底泛起一种从未有过的无力感，一种人生奋斗永无终止，一种命由天定、无法改变的气绥。
似乎眼前那凤眼中的晶莹，象无垠苍穹中的星星一样遥远，不可企及，渐渐地，在模糊中悠远。
又好象某个观星人，在经历很长一段时间的晦暗天气后，某天早起，终于找到了天空中的启明星，尚未仔细端详，而启明星又随着晨曦的苍白，而消失……
不止是杨雪萍，还有马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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