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你这嫁衣,是要...22(1 / 2)
瑶雪阁。
雪上窗台。
这场雪停时,佩娘也绣好了她的嫁衣。与此同时,一件大红色的喜服也被人送了过来。
正月十五,是她与姜朔定下的婚期。
二人成婚,因是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就免去了三书六礼。没有请期(男女双方择定成婚日期),就连婚期也都定在了元宵佳节当天。只因她希望在与姜朔成婚时,府邸能热闹些。
戚师师一手安排着大婚之事,姜朔也十分配合,还如当初那个满眼满心都是她的下人一样,她让他做什么,对方便做什么。
大红的喜服,其上以金线勾勒出一朵并蒂莲花,莲花之下,隐约有一对交颈鸳鸯。
她唤来姜朔,让他也来试一试喜服。
这并不是他在自己眼前第一次脱衣服了。
她直勾勾地看着,看得少年竟有些害臊。
他羞臊得自耳根一路红到了脖子梗,面上也满是绯色。
外衣褪去,只露出极薄的一件中衣,戚师师抬眸,恰见对方中衣之下,那极结实有力的身形。
他道:“师师,我穿上了。”
戚师师将身子往梨木椅上一靠。
“你穿。”
他抱着喜服,如同抱着什么极珍贵之物,小心翼翼。
身前一道雕花屏风,于帘后施施铺展开,其上花红柳绿,春意正当盎然。
片刻,像是极力确认般,屏风后那人几分忐忑道:“师师,我真穿上了。”
戚师师被他逗笑了。
清脆的笑声在唇角边荡漾,少女抿着唇,莞尔:“你若不穿,这是要让给何人穿?”
闻言,姜朔立马傻笑道:“我穿,我穿。”
好傻。
窸窣一阵衣料摩擦声,少时之后,自屏风那头走来一道身影。
大红色的喜服,配上精致的白玉冠。他身姿挺拔颀长,身上的绯红色衬得男子眉眼愈发美艳逼人。戚师师抬起头,视线猝不及防地与他相撞。
心跳声扑通,少女定定地望着他,只一瞬,竟恍然失神。
“师师。”
他唤。
精致漂亮的眉眼间覆上一缕柔和的春风。
戚师师回过神思,瞧着他打趣:“好看,红色也衬你。让我悄悄,这是谁家俊俏的小郎君?”
姜朔抱住她的腰身,低下头:“你的。”
他眼尾狭长,眸光间涌动着温柔的光晕,分外勾人。
戚师师也伸出手,勾住他的下巴。
“当真是我的?”
“都是你的,”姜朔认真道,“师师,我这辈子都是你的。”
便就在此时,窗外“嘭”地一声响,又有烟火自天空盛放开来。这不仅让戚师师回想起大年夜当日,漫天烟火绚烂而下,她带上姜朔,于庭院中堆起雪人。
那时候,姜朔看出来她很喜欢烟花,同她道:“待我们成亲那日,我也给你放烟花。”不属于盛京,只属于她一个人的烟花。
夜空之下,戚师师欢喜
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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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就是这样一句话,竟让她无端期待与姜朔大婚时的场景。()?()
与之一同畅想的,还有二人大婚之后的生活。()?()
戚师师忽然觉得,便是现下的日子,她与姜朔竟也过得幸福美满。对方待她很好很好,比任何人待她都要贴心、有耐心,一切都向着最美好的方向发展。()?()
她也试好了嫁衣,是佩娘为她亲手缝制的,自然分外合身。
大婚之前,她曾单独找过佩娘谈心。
妇人有些上年纪,面上皱纹依稀可见。看见戚师师,她面上皱纹和蔼笑开,温柔唤她:“大姑娘。”
佩娘腿上还放了一块红盖头。
精心而细密的针脚,一看便知出自佩娘之手。
戚师师将头靠在佩娘肩上,声音絮絮,与对方小声说着话。
自她与姜朔定下婚事后,有不少人阻拦,从上到下,无论是她的父亲,或是她的表哥,甚至侍女茯香……几乎所有人都在反对这桩婚事。
唯有佩娘例外。
对方并未反对,更未同她说任何言论。而是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屋子里,一言不发地绣完了那一件盖头与嫁衣。
戚师师将头轻轻靠着,问她:“阿母,我与姜朔成婚,你为何不反对?”
“奴为何要反对。”
佩娘弯着眉,眼底露出慈祥的笑,“自裴公子走后,奴婢的大姑娘便一直将自己关在屋中。大姑娘不愿与旁人接触,与奴婢说话也少了。但奴知道,大姑娘一直不开心,而姜朔能让您开心。”
妇人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发顶,温和道:“不用管旁人说什么,其实,能让奴婢的大姑娘开心,就已经很好了呀。”
这世上,开心本就不容易。
能让另一个人开心,更是何其难。
“旁人不知晓,但奴婢知晓,姜朔他是个好孩子。他的眼里有姑娘,对大姑娘很用心。人又聪明,只要姑娘敢说,他便敢去为姑娘做。”
佩娘的手滑至少女双肩处,轻轻拍抚。
“奴知晓,奴婢的大姑娘,也是个聪明绝顶的小玉人儿,大姑娘也不会叫自己受委屈。”
她的声音徐徐,仿若一道春风,柔和又滋润。
一下竟令戚师师红了眼眶。
“阿母,”她竭力克制着眼泪,小声道,“谢谢你。”
姜朔正如佩娘所言,待戚师师有千万分好。
因二人并没有三书六礼,对方竟亲自写了聘书,于书房中塞入她怀里。戚师师微愣,只见聘书上字迹歪歪扭扭,一笔一画,皆是他前阵子处心积虑要她教授的字。
“这是聘书,师师,我还写了一份迎书,待大婚时交给你。”
所谓三书,便是聘书、礼数和迎书。
如今聘书迎书皆有。
至于礼书……
他道:“如今我身无分文,吃穿用度皆是大小姐供养,待我高中功名,便将礼书补上。我要将全天下最宝贝的东西,都送给你。”
戚师师接过他的聘书。
其上字
迹歪歪扭扭()?(),
明显是初学者的笔迹()?(),
却分外认真。
还有三天到正月十五?()?[(.)]??&?&??()?(),
他们一边准备着婚事()?(),
另一边姜朔的功课也不能落下。
他未上过学堂,本就落别人一大截了,若不更加刻苦,又如何能在众考生之中脱颖而出?
书房之内,戚师师正坐于少年面前,陪着他读书。
孔孟之言,她已翻来覆去背了好几遍,如今听着姜朔念,戚师师竟有些困倦。她以手托腮,半眯着眼,听着姜朔背诵论语,心神却已然去会见庄周。
不知不觉,少女沉沉睡去。
“嘭”地一声响,戚师师轻砸在桌子上。
姜朔正捧书的手一顿,稍一抬眼,便瞧见茫茫暮色之中,少女娇憨的睡眼。
安静,听话,乖巧可爱。
他眸光微动,忍不住放下书本,悄悄走过去。
姜朔蹑手蹑脚,生怕将身前之人吵醒。
她呼吸均匀而薄长,眉眼温顺,像一只小鹿。
叫少年忍不住低下头,亲吻上去。
霞色浅浅,映照得天地间一片暮光,黄昏的风也微晃着,与金粉色的霞光一道,笼罩下来。
温和一层金光,镀在戚师师白皙安静的面容上,此时此刻的她,看得人愈发心驰神往。
姜朔心中也越发难耐,他倾下身,浅浅细吻。
滚.烫的唇落于面颊上,蜻蜓点水。而后又渐渐辗转,逐渐情浓。
他本蹑手蹑脚,忽然,一直趴在桌子上的少女娇哼了声。
下一刻,她竟配合地仰起脸,与他双唇交叠。
唇与唇相接,眼神顿生炽热。
姜朔两手撑着桌面,低下身。
黄昏的风穿过屏窗,轻柔地吹拂过帷幔,金乌一点点沉落,却在他的面颊,渐渐染上绯红。
他不知亲吻了大小姐多久。
直到身前的少女动了动,她鸦睫轻抬,发出低哑的声息:
“姜朔,你亲得我都透不过气了……”
察觉她真的呼吸困难,姜朔心中一惊,忙不迭撒了手。
往后倒退几步,少年面上布满了红晕。
看上去分外羞涩。
戚师师捋顺了呼吸,忍不住道:“不是背着诗吗,怎么还跑来亲我了。你的书读完,诗背会了么?”
言罢,她又觉得好笑,看着少年面上红晕,打着趣:“姜朔,你急什么,我还能跑了不成。”
三日后,他们便要成亲。
她会成为他的妻子,他们会有大把大把的时光,来日方长。
思及此,姜朔唇边又堆满了满足的笑意。他挠了挠头,傻乎乎地看着她:“跑不了,跑不了。”
所有的春风与柔情都停留在他的唇角边;
他眼底所有的柔情亦化作风,停在她身上。
戚师师坐直身,方欲道她傻,院子里忽然传来一道急匆匆的脚步声。
有婢人在院内开口,急急唤她:“大小姐,大小姐——”
“何事?”
对方的声
音听起?♂?♂??()?()”
前来通传的不是佩娘,也不是茯香,而是父亲身边的一名侍婢。听着那人的声,戚师师愣了愣。
发生何事了?竟叫对方这般慌乱……
右眼皮跳了跳,戚师师没来由也感到一阵心慌。
她将书本放下,对姜朔道:“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
姜朔乖顺地点点头,一双乌黑的眸子澄澈,像一只小哈巴狗。
一路上,戚师师在心中祈祷着:千万莫是爹爹反悔,撕毁了她与朔奴的婚约。
戚府与裴府相比并不算大,可瑶雪阁距清风堂却是很远,甬道交错纵横,月光映照在石阶上,散发出泠泠清辉。
戚师师一路心惊胆战。
清风堂之外,守着院门的两名侍人也像是丢了魂儿。见了戚师师,一时竟连礼都忘了行。她也不甚在乎这礼数,两手提起裙摆,迈过清风堂的门槛。
入目的是一道虚掩着的帷帘,右手尚未挑开帷帘一角,耳畔突然落下一声:“师师。()?()”
温润轻柔的一声,让戚师师脚下猛地一顿。她愕然抬眸,不可置信地掀帘望去。
暮色沉沉,金粉色的霞光透过眼前的帘帐。帘帐之内,父亲之侧,玉立着一道颀长的身形。
那人身量高大,此时此刻,面上却有几分疲惫与饥瘦,那一袭淡紫色的袍子,外披着矜贵的狐毛大氅。一双桃花眼微挑着,含笑凝望向他。
那身段,那眼眸,那面容。
正是——
她已故去的青梅竹马,裴俞章!
戚师师愣在原地,整个身形震了一瞬。
霞光倾泻,洒落了少女半身,她僵硬地顿在帘帐之侧,掀帘的右手还停在半空中。
一双乌黑的杏眸,此刻眸光剧烈颤动,写满了震惊与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