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估计是下去商讨对策了。
住在隔壁的小师弟林寻秋,还有其他普通弟子,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有意无意从院门前走过、在外面停留,探究的目光时不时落在院子里。
祝青臣就靠在躺椅上,慢悠悠地晃荡着。
李钺不知从哪里弄来了瓜果零食,给他剥核桃吃。
他们两个不在意,可卫飞云被他们欺负久了,总会有些不自在。
他坐立难安,想站起来、去把院门关上,可想到是师尊让他坐在这儿的,又不敢动。
祝青臣瞧了他一眼,随后一扬手——
“哐当”一声,在小师弟林寻秋第三次扶着墙,站在门外的时候,院门被关上了。
卫飞云这才松了口气。
祝青臣叹了口气,正色道:“飞云,你也是小师弟。”
卫飞云不解,抬起头时,一脸疑惑:“师尊……”
祝青臣继续道:“原本我在这里,只有南星和成意两个徒弟,今早又收了你为徒,你就是小师弟。”
“旁的小师弟仗着自己有靠山,都无法无天的,你也应该跟他们学一学。”
“他们偷看你、议论你,你不喜欢,你就直接冲过去,大骂他们一句,‘看什么看?滚!’然后狠狠地把门摔上。”
“实在不想动的话,就大喊一声,让两个师兄帮你把他们赶走。反正他们两个一天天使不完的牛劲,现在又扛着房梁到处跑了。”
卫飞云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果然,陆仙尊与成仙尊两个人都扛着一根大房梁,四处乱跑。
听见师尊的形容,他没忍住笑了笑。
卫飞云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下次会……尽力的。”
“嗯。”祝青臣张开嘴,接过李钺递过来的核桃仁。
师徒三人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坐着,晒晒太阳。
卫飞云抬起头,望着头顶晴朗的天。
此地景致优美、灵气充裕,修道之人只是待在这里,什么都不做,都能感觉到一股暖流冲刷着经脉。
不知不觉间,卫飞云竟有些恍惚。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有这样好好地晒过太阳了。
自从受伤之后,他的身体就一直不好。
要么躺在床榻上,忍受着经脉寸断的痛苦,要么疼到摔下床榻,从床底下拖出那些画像,抱在怀里。
稍微好些了,他就要收拾草药,熬煮止疼的汤药,为下次来临的痛苦做准备。
他总是很忙,忙着忍受疼痛,忙着迎接疼痛。
日光透过枝叶,在他眼前晕出一个模糊的光圈。
说实话,他到现在,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顾鸿轩来找他时,他正在捡草药,因为他有预感,他马上就犯病了。
顾鸿轩将他带走时,他浑身上下都疼。
他支撑着病体,想要看看为了徒弟打上山来的师尊与师公究竟是什么模样。
结果,他没有想到,他就是那个徒弟。
他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思考,只是在师尊轻轻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之后,他就鬼使神差地拜了师。
他已经太久太久、没有接受过来自旁人的善意了。
所以,师尊只是稍微对他好一点,他就乖乖跟着师尊走了。
然后他就多了一个师尊、一个师公,还有两个师兄。
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怎么会有仙尊杀上山来救他呢?怎么会有仙尊为他出头呢?
仙尊怎么会知道他隐藏多年的秘密?
他甚至怀疑,这是自己快要死了,躺在那个破落的院子里,做的一场美梦。
他望着天,不知道这场美梦什么时候醒。
忽然,一只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温和的灵气从他的肩膀进入,灌注全身。
卫飞云回过头,动了动嘴唇:“师尊……”
祝青臣似乎看出他在想什么,温声道:“你不是在做梦。师尊与师公是特意为你来的。”
“你就当为师与师公在天上,看见你受了欺负,特意下来帮你的。”
“安心养伤,其他事情,等病好了再说。”
卫飞云犹豫着,点了点头。
他没有力气去思考,只得跟着师尊安排的路线走。
正巧这时,陆南星和成意请的医修丹修,也提着药箱、背着药篓上山来了。
他们也都是散修,受过傲世宗的庇佑,所以听见散修有难,便马上来了。
他们来时,陆南星和成意已经把屋顶修得差不多了。
两个人从屋顶上跳下来:“这里,病人在这里。”
不等卫飞云从小榻上站起来行礼,几个医修便围了上来。
“脸色惨白、气息虚浮,小友,你这可是陈年旧伤了。”
“拖了多久了?怎么不早看大夫呢?”
“坐好坐好,先诊脉看看。”
卫飞云被他们围在中间,诊脉看病。
医修们医术精湛,很快就得出了结论,卫飞云是被妖兽所伤,拖了太久,若没有灵药续命,活过今日都很勉强。
祝青臣从乾坤袋中拿出昨夜新摘的九瓣莲:“灵药我有,只要能治好徒弟就行。”
有医修,有丹修,药材也有了。
可以开始治病了。
祝青臣把灵药给了陆南星和成意:“药材珍稀,是为师特意摘了,要给小师弟治病的。你们两个要仔细些,一片花瓣都不能少。”
“是。”两个徒弟抱拳领命,“师尊放心。”
傲世宗分堂离得太远,来回至少一个时辰。
卫飞云身体太弱,已经到了极限,不能轻易挪动,只能继续住在天剑山上。
祝青臣和李钺,还有两位医修,留下照看他。
其余人等,便准备带着药材,回到分堂,寻药炼丹。
祝青臣摸了摸卫飞云的脑袋:“别担心,你的伤一定会治好的。”
“嗯。”卫飞云眼里终于有了神采,“多谢师尊,多谢……各位……”
闹了一上午,徒弟终于治上了病。
祝青臣也可以安心许多。
不过……
他们毕竟还住在天剑山里,祝青臣总是有些担心,担心天剑山的那群人跑来闹事。
所以,两个医修陪在卫飞云的床榻边,帮他治病止疼。
祝青臣和李钺就抱着手,坐在院子的躺椅上,时刻留意着四周。
果不其然,下午刚过,将将傍晚的时候。
隔壁院子就传来了一阵吵闹声——
“不好了!小师弟又发作了!”
“小师弟,你怎么样?没事吧?”
“大师兄!快去请大师兄!”
祝青臣微微蹙眉,抬头望了一眼两个徒弟上午修好的屋顶。
他们两个也还算细心,不仅修了屋顶,还给院子设下阵法,外人不得入内,就连声音也传不进来。
他们的小师弟在里面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能够安心养病。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隔壁院子闹的动静很大,每个人都扯着嗓子喊——
“小师弟!小师弟!”
不多时,顾鸿轩便被弟子请了过来。
“小师弟身有旧伤,时不时就要心绞痛,若是能有九瓣莲……无须整株,只需要一片花瓣,便可以让小师弟痊愈。”
“九瓣莲我已在找,只是我修为不济,昨夜虽寻到了灵药,却被祝师祖……”
顾鸿轩话说一半,便不再说下去。
隔着院门,祝青臣收回目光,继续保持着眼观鼻鼻观心的安定态度。
李钺幽幽道:“祝卿卿,他们盯上你了。”
果不其然,下一刻,弟子便道:“祝师祖仁德,想必不会见死不救。”
另一个弟子又道:“可卫飞云也要用……”
“只是一片花瓣而已,还有一整株灵药可供卫飞云使用,想来也影响不了药效。”
两个人一唱一和,就像是故意说给祝青臣听的一样。
祝青臣却像是没听见一般,反倒靠在了躺椅靠背上,丝毫没有要出去看看的意思。
几个弟子在外面说了一会儿话、林寻秋哭喊了一会儿,见院子里实在是没动静,直接抬手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