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咬牙切齿96(1 / 2)

“像谢大人这种书读得好的人是不是都这样平时寡言少语, 像只闷葫芦,拿起笔写文章却可以长篇大论,写个没完, 我看你写了半个时辰, 茶都没有喝一口, 你这只葫芦是不是满肚子墨水, 除了写字不开口”

深夜,吕鹏推开房门,摸了摸已经冰凉的茶壶, 望向灯前伏案写信的谢嘉琅端正笔直的背影,笑着嘲谑。

谢嘉琅没有回头, 放下笔, 完全不理会他的调侃,问“礼备好了”

吕鹏对着他的背影暗暗摇头。

男人之间不愁没有话说,酒, 前程,名望, 女人吕鹏随便在客栈里找一个刚认识几天的人都可以把盏言欢,和认识多年还一道跋山涉水进京的谢嘉琅却很少交谈。酒,谢嘉琅从不贪杯,前程名望,他处之淡然,至于女人,不管吕鹏怎么揶揄嘲弄, 他都不接话茬。

吕鹏是官家子弟, 见过很多当官的, 有的官员好财, 有的好色,有的好名声,也有一些目光长远的官员深藏不露、不让人猜出自己的喜好,但是像谢嘉琅克制律己到如此地步的,他还没见过。

难怪县学里那么多学生,只有他烧尾登第。

吕鹏嘴上答应一声,摸出礼单,“定下了,店家过几天会送去范府不留下参加范七郎的婚宴”

“未必能留到那时候。”

吕鹏心中一动“宫里有旨意我们什么时候启程”

谢嘉琅摇头,“还没有定下。”

吕鹏皱眉,按礼部主事之前露出来的口风,殿试结束后谢嘉琅就可以返回平州城,不用等朝中再差遣,现在没有消息,莫非皇上另有打算

“要写信告诉六爷他们吗”

谢嘉琅提笔蘸墨,“我在信中说了。”

吕鹏一笑,原来谢嘉琅在给平州城那边写信,难怪写了这么久。他去楼下找店家讨了壶热茶送到房中,退了出去。

谢嘉琅接着写信。

“虽阴雨冥冥,京中百姓仍争相观睹,摩肩接踵”

他在写琼林宴当日京中的热烈盛况。

琼林宴后,礼部主事找到他,说他的离京文牒还没备齐,要他等几天。他回来便给平州城那边写信,告知谢六爷此事,叮嘱文宇、谢嘉文几人照应好内外事务。

然后是写给谢蝉的信。

提笔写下“吾妹”两个字,他手里的笔停下来,出了一会神,换了张纸,这一次没有写谢蝉的小名。

他告诉她自己已经顺利通过殿试,只等正式任命下来,说完正事,想着她可能对京中的事感兴趣,写了一些平时起居、市集行情和琼林宴的见闻。

平时寡言少语的人,不知不觉间,写了封长信。

写完最后一个字,谢嘉琅想起吕鹏的揶揄,眉头轻皱。

他话不多,给别人写信也尽量简洁,像写公文一样,明确,简略,格式严谨,没有一句多余的话,唯独给谢蝉写信时会不由自主地写长,而且因为写了很多琐事,看起来略显散漫,像和她对坐窗前,闲话家常。

摇曳的昏黄烛火映在纸上,墨迹未干,散发出淡淡的墨香。

夜已深了,细雨蒙蒙,雨丝在屋瓦上汇集成雨线,顺着凹凸的瓦垄蜿蜒,窗外,一阵阵绵密的沙沙轻响。

谢嘉琅揉皱自己刚写好的信。

这些天平州城那边送过来一封信,是谢蝉写的,殿试只能补考一次,她担心他这一次殿试再出波折,信写得简短,除了报平安之外,没有多写一个字,唯恐他分心。

她没在信中说范四郎路过平州城的事,更没提范尧问的符合她要求的意中人。

烛芯烧得滋滋响,闪烁的烛火中,谢嘉琅平时看着凶厉的眉紧拧着,面庞苍白清瘦,神色冷峻。

看到范尧拿出请帖的那一刻,他的脸色一定很难看,难看到范尧被吓得六神无主,恨不能对着他指天发誓说自己不是负心汉。

其实谢嘉琅没有生气。

他只是想到很多事,心潮起伏,一时间难以平静。

范尧能知难而退,而他连奢望的资格都没有。

她有了意中人。

烛火越来越暗,谢嘉琅垂下眼眸,把揉皱的纸伸到快要燃尽的烛火前,看着骤然腾起的火光吞没他一笔一划写下的信。

他不能放纵自己。

翌日,吕鹏把谢嘉琅昨晚写好的信送出去,每封信都很薄。

回来时,他手里捧着一封帖子“太常博士的女婿庞大人家的管家送来的。我前几天听一帮书生说起过这位庞大人,他老师做过帝师,很有名望,收了很多学生,听说他们会定期举行诗会。”

谢嘉琅翻开帖子,合起放在一边,铺纸磨墨。

很快,庞大人收到谢嘉琅的回信,他婉拒了诗会的邀请。

“传闻不假,这个姓谢的后生不识抬举。”

庞大人冷笑一声,把回信拍在桌上,冷冷地道。

周围几人对视几眼,小声议论。

“他竟然连梁公的诗会都推”

梁公是庞大人的老师,出身世家,历仕三朝,官至尚书左仆射,因得罪崔家而被罢免,回乡后专心著书教学,门下子弟众多,桃李天下,德高望重,世人尊称他为梁公。崔家覆灭后,梁公回到京师,深居简出,闭门谢客,只偶尔在学生主持的诗会上露个脸。

一人猜测道“谢嘉琅是地方小户出身,见识不多,也许他不知梁公大名,没领会到大人对他的提携之意”

在几人看来,谢嘉琅功名有了,名声也有了,还得皇上青眼相看,只缺家世和人脉,这一点可以通过联姻来弥补,联姻不合适,还可以拜师,同门情谊也可以迅速帮他扩展人脉。只要他愿意拜在梁公门下,朝中梁公的学生都愿意拉他一把。

梁公想在庞大人的诗会上收学生的消息传出去,多少人挤破脑袋也想钻进来谢嘉琅不仅不对庞大人的示好感恩戴德,还推辞邀请,一定是因为眼界太小,不识梁公真面目。

其他几人点头附和,他们也觉得只有这样才说得通。 庞大人沉下脸色,“梁公大名,妇孺皆知,他怎么会没听说琼林宴上他的席位在国子监主簿旁边,主簿暗示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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