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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若薇离得近,在德妃厚重的花盆底鞋即将落在四阿哥膝盖之时,她不早不迟飞身扑上去,堪堪将德妃的花盆底鞋挡在身前。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年若薇疼得忘了呼吸,她死死咬着嘴唇,不敢让自己发出半点痛呼。
此时年若薇苦不堪言,丧心病狂的德妃竟然对四阿哥下如此狠劲,她的右边胳膊竟生生被德妃给踹骨折了。
年若薇疼得抱着手臂在地上蜷缩成一团。
“德妃娘娘您请息怒啊!”
苏培盛吓得面色煞白,他急的跪在四阿哥和年糕身前,挡住德妃娘娘的汹涌怒意。
方才这病态的一脚,如果落在四阿哥膝盖,四阿哥定会被踹的膝盖骨裂错位。
“胤禛!你..”
“够了!”
年若薇正疼得龇牙咧嘴,倏然听见四阿哥怒喝一声,他竟站起身来,一瘸一拐的起身站到了她面前。
此时四阿哥背对着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年若薇只看见他的肩膀气的轻轻发颤。
“额娘,汗阿玛和太子爷送来许多折子,儿臣公务繁忙,先行一步!”
听到万岁爷和太子爷器重自己的儿子,让胤禛办差事,德妃的面色缓和几许。
她抱着小十四边替他拍背顺气,边笑着点点头:“你早些回去,你需谨记在心,额娘做任何事都是为了你变得更好,你是额娘十月怀胎掉下来的肉,方才额娘又如何真舍得伤你半分。”
苏培盛搀扶着浑身都疼得发抖的小年糕,扯了扯嘴角,心里早就骂骂咧咧,对对对,德妃娘娘说的都对,方才踹人的是条狗。
见四阿哥疾步离开,苏培盛干脆将疼得走不动道的的小年糕抱在怀中,拔腿去追四阿哥的脚步。
跟在一侧的太监恩普见苏哥哥眼神示意,忙不迭点点头,一路小跑着往太医院冲去。
苏培盛心急如焚回到乾西四所之时,医女已然候在了居所大门口。
“爷,小年糕伤得不轻,胳膊都变形了,奴才斗胆,先将她送回去诊治。”
苏培盛眼神落在了小年糕右手臂那诡异扭曲的弧度上,甚至还能看到碎骨戳出皮肉。
瘆人的血迹顺着胳膊滴落在她的袍子下摆处,简直触目惊心,让人不忍细看。
“嗯,可。”胤禛垂眸凝着年氏裙摆的血迹,神情淡漠的应了一声。
年若薇被苏培盛抱到了床上,疼得低声啜泣,此时她骨折的手耷拉着,疼得锥心刺骨,两个医女打开药箱就替她清理伤口。
等到她的手被包扎成了粽子,她顿时欲哭无泪:“苏哥哥,我这副鬼样子该如何去十三阿哥那报到啊~”
“不急不急,一会杂家去爷面前求情,你这伤筋动骨的,少说要歇息个一百日,否则定会落下病根的。”
“是啊是啊,年糕妹妹你放心吧,我定会随身伺候你,这几日你且好好躺着歇息,什么都不必做。”锦秋满眼愧疚看着伤痕累累的小年糕。
今日若非小年糕替她挡下这无妄之灾,断手之人就是她,她说什么都要好好照料小年糕,直到她康复为止。
苏培盛和锦秋二人轮番劝导,盛情难却之下,年若薇只能点头应允。
得到小年糕应允之后,苏培盛就急急去书房寻四阿哥求情。
此时四阿哥正埋头在堆积如山的奏折里,苏培盛轻手轻脚走到四阿哥身侧。
他苦着脸说道:“爷,小年糕右手断了,方才医女已然将断骨接上,奴才斗胆,求爷让她在乾西四所里养伤百日,再去十三阿哥处当值。”
苏培盛见四阿哥头都没有抬,仍在奋笔疾书,他的语气顿了顿,又道:“医女说,若调理不好,今后她的右手就废了,不仅无法提重物,甚至刮风下雨更是风湿疼痛难忍。”
“方才奴才来之前,她高烧不退,烧的迷迷糊糊的,这会服了麻沸散才勉强入睡。”
苏培盛偷眼看向四阿哥,此刻他虽依旧执笔,可笔下的力道,却有些狂乱无章,好几个字墨痕太重,都晕透纸面了。
“随便。”
“杂家替小年糕叩谢四阿哥隆恩!”苏培盛顿时喜笑颜开,曲膝跪在四阿哥面前郑重谢恩。
苏培盛谢恩之后,就起身走到四阿哥身边伺候笔墨,直到柴玉来换班,他才急急赶到小年糕屋里照料。
此时锦秋正坐在床边做针线活,见苏培盛来了,匆忙放下针线。
“她烧刚退,这会不知是昏过去还是睡着了,你先瞧着,我估摸着她后半夜会转醒,我去做些宵夜来。”
锦秋说完,就转头离开,到小厨房里熬些骨头汤给小年糕当夜宵。
苏培盛坐在床边百无聊赖,见小年糕额发都被冷汗打湿,于是端起面盆,步履匆匆去小厨房打些热水,替她擦擦额发间的汗,免得风寒入体。
他打好半盆热水之后,正准备推门入内,倏然发现小年糕屋内的烛火竟莫名昏暗了许多。
他正要推门而入,竟听见一声低沉而熟悉的滚。
苏培盛吓得脚下一踉跄,险些将手里的面盆摔落在地,他定了定神,压下心底震惊,转身挡在了房门前。
屋内烛火摇曳扑朔,胤禛轻点年氏的睡穴,旋身坐在她床前,伸手轻抚她苍白的脸颊。
“呵...今后爷每一日醒来,都会活在无法预知明日的炼狱中,你怕了吗?”胤禛哑着嗓子低声说道。
他盯着年氏的脸出神,倏然伸手用袖子轻轻擦拭年氏额发间的冷汗。
“你...这个傻瓜!”胤禛俯身将额头轻轻贴近她被踢断的手臂,久久不曾抬头。
站在门口的苏培盛不知道爷在屋内做什么,直到他身后传来房门吱呀一声轻响,他再回首之时,敞开的房门已空空如也,再看不见四阿哥半分踪影。
此时锦秋端着食盒姗姗来迟,瞧见苏培盛端着面盆站在门口,有些懵然地凑到他面前:“你不是早早的就端水来了,怎么不进去啊!”
苏培盛愣怔片刻,扯着嘴角笑道:“热水太烫了,杂家怕烫着小年糕,就在门口让夜风吹凉些再进去。”
锦秋哦了一声径直入了屋内,又忍不住嗔怪道:“你也真是的,好好地为何将烛火压得如此昏暗!”
“杂家是担心烛火太亮晃眼,耽误小年糕歇息呢。”
锦秋将灯芯拨了几下,屋内瞬间亮堂起来,她忍不住又责怪起苏培盛:“医女临走前叮嘱要时刻观察她的面色,你怎么给忘了!”
苏培盛诶了一声,拧了帕子正准备替小年糕擦拭汗水,低头竟发现小年糕缠满纱布的胳膊上有斑驳水渍。
他疑惑低头,看着手里拧的干爽的帕子,再次抬眸之时,错愕的张了张嘴,瞬间红了眼眶。
“哎呦你这笨手笨脚的家伙,帕子都不知道拧干些,都滴到小年糕纱布上了,你给我闪一边去,我自己来!”
锦秋气的夺过苏培盛那混球手里的帕子用力一拧,可奇怪的是,她竟然没有拧出半分多余的水渍。
“奇怪,那小年糕手上的水迹哪来的?”她懵然看向苏培盛。
“方才我太担心小年糕,忍不住泪洒当场!嘿嘿嘿!”
“我信你个鬼!定是方才你趁我不注意,悄摸把帕子拧干的。”
见苏培盛贱兮兮地朝她咧嘴傻笑,锦秋只能无奈的摇摇头,开始细致照料小年糕。
苏培盛挠挠头,默不作声退到了一旁。
年若薇直到第二日晚膳之后才苏醒,此时苏培盛正坐在她床前。
“苏哥哥今日不用当差吗?”年若薇揉着惺忪睡眼,茫然看向苏培盛。
“哎哟你可算醒了,你饿不饿?咱家准备好了早膳,你放心吧,杂家这三日都与柴玉换了班,杂家早班,柴玉值夜班,白日杂家都歇息。”
“四阿哥已准许你在乾西四所里歇息百日之后再离开,他已派人去和十三阿哥知会过了。”
年若薇凝眉,苦着脸忧心忡忡看向苏培盛:“苏哥哥,奴婢这些时日若不干活,扣月例银子吗?”
苏培盛被小年糕这小财迷逗乐了,忙不迭开始安抚:“不不不不,你放心吧,二十两银子足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