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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若薇开始不遗余力的卖惨。
她无比庆幸四爷这些年来谨慎的在明面上对她其实算不得宠爱,甚至还对外宣称是奉旨宠妾,奉旨与她过日子生孩子,全然没有半分情意。
年若薇不禁感动的热泪盈眶,四爷将她捧在手心里护着,竟让她活得愈发单纯不谙世事。
她有许多年没有独自面临如此窘境,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先将眼下的困境解决了再说。
“是啊,康熙爷都驾崩了,万岁爷自然无需在康熙爷面前继续假装乖顺的宠着你,你说你贱不贱啊,这些年来被他如此折辱,竟然还愿意为他生孩子,倘若是本宫,早就给自己服下一碗绝子汤,与他同归于尽了。”
年若薇没想到乌雅芸意竟然还是个脾气火爆的性情中人,心中忍不住偷笑,于是含泪附和。
“奴婢又有什么办法?年氏一族一百七十多口人命都曾是雍亲王的属人,奴婢全家都是王爷的家奴。”
“奴婢父母耳提面命让奴婢争气,为了家族荣光奉献一切,即便不为母族,为了孩子,奴婢也只能强颜欢笑。”
“我呸,为了家族荣光就能卖女儿了吗?什么狗屁家族,难怪是个破落小族。”
“本宫和你说,那人并非是良人,他眼里只有权势,压根不可能真心喜欢谁,若真要说喜欢,谁都越不过齐妃,毕竟人家是正儿八经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奴婢都知道,可如今没法子了。死生都只能与万岁爷绑在一块了。哪儿有您这么好命,终于盼来了苦尽甘来的好日子。”
“本宫此生也只有这贵妃的尊荣了。”同为女子,乌雅芸意发现与年氏相比,她并非是最惨的,人总是不会将比自己差劲和弱小的蝼蚁放在眼里。
乌雅芸意此刻压根就瞧不起比她更为凄惨卑贱的年氏,甚至觉得亲自动手去责罚年氏都脏了手。
“娘娘总是比奴婢好福气的,奴婢如今只是辛者库的罪奴,还不如普通的奴才呢。”年若薇唯唯诺诺的卖惨。
乌雅芸意又与她闲聊了几句,责骂了好几句她窝囊没出息,就将她打发走了,还好心的赐了她好些银子。
年若薇攥着银子从翊坤宫出来之后,浑身都被冷汗打湿了。
乌雅芸意这关算是过了,接下来齐妃和皇后这关确是不好糊弄的。
尤其是皇后那拉氏,她对四爷与她之间的感情极为了解和妒忌,那拉氏绝对不会放过趁着四爷病重之时,置她于死地的大好机会。
年若薇此刻小心翼翼的沿着人少的宫道前行,尽量绕开东六宫的范围。
此时她路过一处竖井,忽而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年若薇只觉得后背一阵剧痛,她整个人失去重心,跌入竖井中。
噗通一声轻响,刺骨的井水几乎无孔不入的侵肌入骨,她冷的瑟瑟发抖,抬头正要喊人,忽而头顶上方的井口被一片漆黑遮挡。
想必方才定有人将这口竖井封死了,此刻竖井内伸手不见五指,年若薇浮在竖井中冻的瑟瑟发抖。
她扯着嗓子开始惊呼救命,可直到她喊得嗓子都嘶哑了,仍是没有人回应她。
年若薇欲哭无泪,此时她甚至分不清白昼还是暗夜,庆幸井口狭小,她将双腿撑住井壁,勉强能让自己脱离刺骨的井水。
可渐渐的她开始冷的浑身发抖,腊月里冰天雪地的,不结冰的井水反而更暖和些。
她一咬牙,再次跃入没比空气中暖几分的井水中,唇齿都哆哆嗦嗦的开始打颤。
此时她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今儿是腊月二十八,是她的生辰,年若薇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她竟然孤孤零零的身陷于水井中过生辰。
也不知过去多久,直到她的肚子开始咕咕叫,双脚开始抽筋之时,忽而被盖的严严实实的水井口,传来几声轻微的响动。
年若薇疲惫的抬眸看向井口,竟看见两个面生的小太监正放下一根麻绳。
年若薇正在怀疑对方是否可靠之时,忽而一个小太监竟然说出晦涩难明的奇怪语言。
年若薇顿时惊的瞪圆眼睛,只因那小太监竟然说的是海宁陈家信使的特殊语言。
作为曾经的陈家当家主母,她自然听明白对方说的是奉家主令,前来保护主母。
年若薇心内百感交集,没想到最后对她施以援手之人,竟然是她最意想不到之人。
她在两个小太监的帮助下,抓紧了绳索从竖井中缓缓爬了出来。
两个小太监将她抬到了一处僻静的庑房,又替她寻来一身干净的宫女棉袍,年若薇换下冻出冰碴子的湿漉漉棉袍,饮下一大碗热茶之后,身上才勉强有几分暖意。
没想到陈家在紫禁城里的势力浸透得如此深,两个小太监毕恭毕敬的将紫禁城里发生的近况,事无巨细的禀报给她。
太后乌雅氏垂帘听政,果然压下了三阿哥弘时为皇太子的提议,朝堂上俨然分成了多股夺嫡的势力,简直乱成一团。
四爷初登基,在朝堂上的根基未稳,如今遭此巨变,那些潜藏在暗处的反对势力开始兴风作浪,大清国祚已然处于风雨飘摇之时。
当小太监将陈文宴提出帮她诈死逃离紫禁城一事告知,年若薇没有丝毫犹豫,婉言拒绝。
她不放心四爷一人在紫禁城内,倘若她诈死,这紫禁城内再无真正关心和在乎四爷的人。
乌雅氏如今只是暂时不动四爷的命,倘若十四阿哥班师回朝,四爷定会沦为十四阿哥谋朝篡位的祭品。
年若薇还真是小瞧了太后乌雅氏,曾经的八爷党羽们,如今在朝堂上紧紧的依附着太后,隐隐将废太子一党和佟佳一族的势力弹压在足下。
而庆幸的是四爷的势力依旧占据上风,以十三爷和张廷玉等内阁大臣,把持着除九门步军营和内管领侍卫营之外,整个大清的军权。
十三爷竟然做出了破釜沉舟的决定,拥立四阿哥弘历为储君。
年若薇没有想到十三爷等内阁重臣,竟然将四阿哥弘历提早推到了明面上。
昨日十三爷更是拿着天子的国玺和天子亲笔所书的传位诏书,与文武百官一道前往了乾清宫,当着众人的面,取下了藏在正大光明匾额之后的立储匣子。
毫无意外,弘历为储君的消息很快就公之于众。
年若薇很担心这场内乱平息之后,弘历会因为储君身份,而被亲兄弟疏远。
弘历已然在群臣拥戴之下,正式成为监国太子,于圆明园内开始处理朝政。
佟佳一族和赫舍里一族素来喜欢审时度势,当即就投靠了储君。
佟佳一族更是将九门打开,九门提督隆科多亲自前往圆明园迎接储君。
年若薇头痛欲裂的扶额,她尚未来得及喘一口气,就又听说草原和西北乱了,荣幸公主已动身前往草原处理纷乱。
而盛京十万察哈尔护军,则被直亲王允禔以勤王护驾为由,不日已挥师南下,过几日将直抵京城。
京城的护军包括九门步军营和西山大营加起来都不足五万人。
直亲王亦敌亦友,年若薇总觉得他想趁乱打劫,果然又听到了直亲王将弘历派去的参将以非君王诏令,名不正言不顺为由,将其斩杀的消息。
直亲王这个混蛋哪里是出师勤王,根本就是想取而代之!
年若薇顿时心急如焚,说话间,庑房外头传来嘈杂的叫骂和哭嚎声。
一个小宫女急急忙忙的入内,气喘吁吁的说道:“怡亲王带领健锐营人马取代了紫禁城内的侍卫,如今四九城内外的九门步军,统统退到了西郊外。”
“太好了!!”年若薇赶忙起身拔腿就往养心殿狂奔,远远的就看看十三爷允祥亲自把守在养心殿门口。
“四嫂莫怕,臣弟和太子已将紫禁城内外的局势稳住。”
“十三爷,我替你四哥谢谢你。”年若薇含泪朝着十三爷行礼致谢。
“这是臣弟该做的。”胤祥惶恐的将小年糕搀扶起身。
二人一道入了养心殿内,年若薇看到一炔明黄的背影站在四爷的龙床前,顿时心中揪得生疼。
弘历才九岁就被推到了太子之位,成为了活靶子,她真的很担心弘历和亲兄弟会因太子之位生出嫌隙。
“额娘,汗阿玛并无大碍,方才太医说汗阿玛再过半个月就能苏醒。”
“太后和皇后,还有齐妃母子可控制好了?”
“额娘您无需操心,齐妃母子已畏罪自尽,至于皇后和皇祖母已控制在各自宫中。”
“好!额娘要出宫一趟,你们兄弟需亲自照顾你汗阿玛,不,还是让你苏安达和十三叔亲自照顾你汗阿玛吧。”
年若薇忽然想起来天家无父子这句话,弘历如今是储君,又大权在握,她不敢保证自己的儿子面对皇位的诱惑,会不会对四爷生出杀心。
她话说出口,忽而惊愕不已,没想到她已然被四爷同化了,开始算计和提防自己的亲骨肉。
年若薇愧疚的垂下眼帘,掩藏对自己的失望和厌恶之情。
弘历微微愣怔几许,脸上的笑容僵了僵,继而平静的说道:“儿臣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