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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历你说的对,只不过年家人也是你们的亲人,额娘只求您们,今后务必保全年氏全族的命。”

“额娘,您有空还是多劝劝二舅吧,他着实有些过分了。”大阿哥弘晖与外祖家最为亲厚,连他都忍不住开始提醒道。

“额娘,那小姨妈不是个好东西!您要小心她,儿臣定会想办法保全年家。”

五阿哥弘昼看出额娘不高兴,于是温言软语的哄着额娘。

七阿哥和八阿哥年岁尚小,只懵懵懂懂的跟着兄长们一起哄额娘,将喜欢的零嘴儿一股脑的放在了额娘的碗里。

“额娘此生别无所求,只盼着你们兄弟和睦,若你们谁敢残害手足,额娘定死不瞑目,永远不会原谅他。”

“儿臣记住了。”

弘曕和弘昼最先点头应允,紧接着弘历和弘晖兄弟二人也笑着点点头。

“大阿哥,太子,你们兄弟二人最为年长,今后需好好照顾弟弟妹妹,可知晓?”

“额娘晚些时候,会将小七和小八兄弟二人送到宁妃处照料,小公主则会送去谦妃宫中,额娘不在宫里之后,你们要帮着两位娘娘照料好弟弟妹妹,知道吗?”

“额娘您只是去圆明园小住,又不是不回来,瞧您说的如此沉重,儿臣都不敢接话了。”

“嗯,你们务必将额娘说的话,铭记于心。”年若薇哽咽道。

她必须在年家出事之前离开,否则她的孩子们将沦为逆臣罪妃的孩子,她宁愿与亲骨肉生离,也绝对不能拖累孩子们半分。

.........

晌午之时,年若薇又让人请来了她二弟年羹尧。

年若薇看着二弟送来的扎眼的一等东珠,顿时吓得心头突突直跳。

“亮工,今日我寻你来,是想告诉你,我保不住年家了,你好自为之。”

“长姐您无需担心,如今小妹在后宫俨然站稳脚跟,年氏一族双姝都在宫中为贵妃,万岁爷又怎么可能不厚待年家?”

“万岁爷绝对不会让未来太子的母族蒙尘,让太子折断羽翼。”

“呵,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若仍是执迷不悟,我也无话可说,你自己做过什么大逆不道之事,你心中有数。”

“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是不是小妹入宫让您心里不痛快?”

“长姐您需大度些,如今小妹在宫中为贵妃,也是对您和年家的助益,您该将目光放远些。”

“嗯,二弟若无旁的事情,就去翊坤宫看看小妹吧。”

年若薇开始觉得和亲弟弟年羹尧话不投机半句多,只恹恹的将他打发去翊坤宫。

年羹尧正转身准备离开,忽而身后传来长姐嘶哑的声音:“二弟珍重。”

年羹尧总觉得长姐这句话,让人听的莫名其妙鼻子发酸,他轻轻颔首,转身前往翊坤宫。

......

雍正三年,十一月十八。

胤禛御驾正于遵化景陵祭拜先帝,此时胤禛正虔诚斋戒,忽而苏培盛急急忙忙的入内。

“万岁爷,年贵妃前几日于圆明园内突然病重,太医说..说贵妃的病情不大好。”

“不可能!”胤禛踉跄起身,正要冲出明楼,忽而被十三弟拦住去路。

“四哥,按照流程您需在景陵斋戒五日方能回京,您若贸然离去,王公大臣定群龙无首,依照祖宗规矩,您在斋戒期,更不得过问家事。”

“让太子弘历代为祭天!传朕旨意,立即晋永寿宫年氏,为皇贵妃!”

胤禛话音未落,就抛开百官,迫不及待的连夜赶回圆明园。

苏培盛从未见过万岁爷如此惊慌无措,疾驰的马儿几乎夜以继日的穿梭于苍山负雪间,一刻都不停歇。

直到跑死了几轮汗血马,却依旧被无情的大雪困在半程。

恰值大雪封山之时,前路愈发难行,可万岁爷却披星戴月,日夜兼程,十一月二十三这日,御驾终于抵达了圆明园。

苏培盛正要歇口气,忽而看见圆明园内燃起熊熊大火,待到看清楚走水的方向之时,苏培盛顿时吓得面色煞白。

“万岁爷,长春园...走水了!”

胤禛也看到了那让人心碎的冲天大火,此刻他目眦欲裂的朝着长春园拔腿狂奔,他浑身都忍不住颤抖的剧痛,疼的钻心刺骨,真的很痛,他每喘一口气都痛不欲生。

一路上他仿佛活在无间地狱中备受煎熬苦楚,此刻忽然觉得路途中的痛苦与煎熬是相思的甜蜜,眼前无情的大火,才是让人肝肠寸断的人间炼狱。

他气喘吁吁慌不择路,终于冲到了被弥天大火吞噬殆尽的长春园。

他没有丝毫犹豫,含泪冲向火海。

“万岁爷啊!!”

苏培盛和几个血滴子们死死的拖着万岁爷,几乎将他整个人团团围在了当中。

苏培盛此刻几乎趴在了地上,只死死的抱着万岁爷的腿:“爷!您是皇上,大清的江山社稷还需您来掌舵,娘娘若看到您如此作贱自己,九泉之下也死不瞑目啊!”

苏培盛哭嚎着劝说道。

“滚!!”胤禛悲痛欲绝的怒喝一声,用内力将奴才们统统震开。

“薇儿!!”

胤禛泪流满面,拔腿冲向了火海,肆虐的火舌燎过左手,他正要含泪随她共赴黄泉,忽而被人从后打晕。

苏培盛浑身都在忍不住瑟瑟发抖,今儿他就算拼却一死,也不能让万岁爷有任何损伤。

此时灰头土脸,眉毛都被大火燎光的恩普,戚戚然匍匐在了万岁爷面前,将一封火漆密信捧到万岁爷面前。

“师傅,娘娘临终前,吩咐奴才将这封绝笔信,亲手交给万岁爷。”

苏培盛看到那封绝笔信,顿时惊的眉头突突跳,年糕为何会写绝笔信?显然今儿这场火并非意外,年糕竟然自焚而亡!

嫔妃自戕可是重罪,苏培盛吓得浑身都在发抖,当即就将恩普拽到了一旁。

“你可知道这封信说的什么?”

“师父,徒弟昨儿在娘娘身边伺候笔墨,偷瞄到娘娘写了不当皇后,死不入皇陵,把骨灰扬了,旁的都没瞧见,反正没几句吉利话。”

......

雍正三年十一月二十三,皇贵妃年氏于圆明园薨逝,帝恸哭。

下旨辍朝五日,为皇贵妃举办超越规格的丧礼。

诚亲王,廉亲王,怡亲王等近亲王公,被下旨为皇贵妃年氏戴孝。

雍正爷还下旨让诸皇子、公主、郡王、贝勒,以及在京四品以上的百官,都需一日三次给皇贵妃举哀。

并谕并令在京寺庙早晚必须撞丧钟千次以示哀悼。

皇贵妃丧礼规模之大,实属罕见,帝甚至不惜违背祖制,为皇贵妃增加数十件龙鞯之物 。

诚亲王允祉因并无过多悲伤之意,惹得雍正爷大发雷霆,可怜的诚亲王不但要为皇帝的小妾披麻戴孝,还差点被褫夺了爵位。

诚亲王允祉险些怄死,因帝王小妾丧仪而被治罪的皇兄,古往今来还真没先例,简直颜面扫地。

允祉是皇帝的兄长,压根就没有理由给皇帝的小老婆穿孝。

作为兄长,理论他只需给庶母,给弟弟穿孝,甚至给弟弟的嫡妻服丧都在合理范围,可如今却憋屈而荒唐的给弟弟的妾室穿孝,简直荒谬绝伦。

而雍正爷还申斥礼部倦怠皇贵妃丧仪,血洗了礼部,又因礼部侍郎是廉亲王允禩举荐的,雍正爷竟追究其举荐不当之罪。

朝野哗然,皇帝因嫔妃下葬事宜,而先后降罪几个亲王,古往今来绝无仅有。

可还有更出格之事,甚至让百官觉得万岁爷是不是患了失心疯。

皇贵妃年氏的谥号,竟然是敦肃。

古往今来,敦字在谥号之中极为尊贵与特殊,只会用于帝王的谥号,歌颂帝王生前的仁德。

年贵妃是历朝历代以来,头一个谥号带有“敦”字的嫔妃,荣宠之隆可见一斑。

而肃字更是让人匪夷所思,继而有人想到了诗经有云:雍肃和鸣,雍雍在宫,肃肃在庙。

可自古只有嫡妻才能琴瑟和鸣,年氏只是妃妾,哪里有资格与万岁爷和鸣!

可反对的声浪,在万岁爷一日斩杀七名劝谏御史之后,便再无人敢吭声。

奔丧的荣宪恐惧的发现小年糕死后,胤禛这把天下间最为锋利的杀戮之剑,彻底失去剑鞘束缚,愈发铁血无情,暴戾恣睢,让文武百官都胆战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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