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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酌投去目光:“嗯?”
云礼漾起浅笑:“昨晚我梦见你了。”
简简单单一句话,让原本平静的早餐桌波澜暗起。
程酌深邃的眼眸中泛出些含义不明的兴味:“什么梦?”
可惜云礼并没有回答,只是俏皮而笑,又开始温柔逗小猫。
这少年当真一无所知吗?
还是又在狐里狐气地假装?
程酌没再多纠结,只嘱咐:“等下出门办卡时,顺便给奶奶买些东西,她这么远来一趟,要好好招待。”
提起这事云礼忙点头,微觉他语气古怪——
怎么搞得蒋青像是彼此共同的客人一样?
哥哥,你真就这么殷勤吗?
虽然不曾表达,但丢失手机的麻烦着实让云礼心神不宁。
比起几千块钱的损失,里面那些自拍才是定时|炸弹。
好在有安全密码和指纹锁,捡到的人顶多会把它清理卖钱而已——
云礼唯有这样自我安慰。
万万没想到,刚放长假而走出校门那刻,身后便响起一声笑哼。
“小礼?”
被吓到的少年立刻转身:竟然又是那位讨要过两次微信的青年。
瞧着满头黄毛和时尚过度的打扮,显然不怎么好惹。
云礼露出不安的假笑:“干什么?”
青年从兜里拿出熟悉的手机:“看不出你还有穿裙子的爱好啊。”
尽管已经在脑海中排演过几千遍了,可终于被人指出秘密时,心脏仍像跌入深渊。
很恐惧,又有种摆烂式的解脱。
云礼并非软弱的性格,他无意讨好对方,冷下脸道:“和你有关系?把东西还我,知不知道偷窥人隐私是犯法的?”
不料那青年也没啰嗦,立刻将手机丢了过来。
云礼开机检查,一切竟安然无恙。
青年抱手:“我没偷窥,你不用非把人往坏处想。”
“那你怎么知道的?”云礼不容易被糊弄,“既然捡到了,有很多办法归还,又怎么会追到学校来?”
“首先,当时你和逃命一样,我追的上吗?”青年没好气,“其次,捡到之后十来分钟就没电了,我有什么办法?第三,我知道是因为你没隐藏快捷通知的内容,小鲤什么的,随便搜搜就清楚了。”
……原来他最开始呼唤的是“小鲤”。
云礼压抑住被戳穿的尴尬,仍旧满脸警惕。
青年又道:“至于怎么找到东港大学?是你那个叫杨西西的同学说的,请问我犯了哪条法律?”
如果这人诚心还手机,大可以拜托西西转交。云礼不上当:“行,但你应该还有别的目的吧?”
打量过少年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青年面不改色:“我是觉得,你们拍的视频挺有意思,算我一个?杨西西说得听你的意见。”
云礼根本不相信这个搭讪狂魔真想做视频,难免欲言又止。
青年微笑:“如果不同意,那被别人知道你的变态爱好,也是我不小心。”
竟敢威胁我?刚才录音就好了!
气鼓鼓的云礼悔不当初,却不敢直言拒绝。
“还没自我介绍。”青年伸手,“我叫左星臣,东港音乐学院大三。”
握手是不可能握手的,云礼警惕:“没说可以,我先考虑下。”
话毕他马上转身跑路。
左星臣在后面得意地抬声地提醒:“你最好把我微信加回来,要不然,我可不知道自己会去网上八卦些什么。”
可恶!什么坏东西?!
云礼忽然停步转身,凶巴巴地瞪住他。
表情玩世不恭的左星臣抬眉回视。
就在冲突将起之刻,熟悉的车笛声忽将情绪打断。
瞧见程酌的轿车缓缓靠近,云礼飞速收敛情绪,不满离去。
“你同学?”
程酌果然没有熟视无睹。
云礼故作淡定解释了几句,又遗憾,“可惜把你的新手机给拆封了。”
“本来也没用,当备用机。”程酌趁着红灯停车,忽然侧眸,“所以就是他把你吓到跑丢手机,到今天还在缠着你?”
……推理能力真强啊。云礼尴尬苦笑。
程酌再次发动车子。
气氛开始微妙。
云礼不愿被误会:“已经尽量拒绝了,只觉得发火没必要。”
“是没必要。”程酌安抚,“专心走自己的路,无关紧要的过客跟不上你的脚步,自然就会消失,陷入纠缠反倒合了对方的意。”
此话非虚。云礼抿住嘴角。
程酌察觉少年仍不开心,立刻转移注意力:“后面有幅字画,你跟袁老师出差时送给他。我们现在去花市给奶奶买点她喜欢的花。”
闻言云礼不禁回头瞧了眼包装精美的礼盒,又望望程酌的侧脸,几秒前还似有忧愁的眉眼被感染了暖意,缓缓变得温柔。
再傻的人也能感觉到房东哥哥用心过度,更何况这少年很聪明。
只不过……
云礼凝视窗外逐渐熟悉的繁华街道,回想起被抛在家乡的那些阴霾,心情起起伏伏。
喜欢一个人,总希望自己在那人眼里是完美的。
可真相不仅不完美,甚至有些可怕,会把程酌吓到吗?
难过许久,云礼才弱弱地开口:“哥哥……”
正在研究花市导航的程酌温和应声:“嗯?”
“我奶奶是真的毛病超级多。”云礼揪住衣角,“你、你千万别跟她较真,行吗?我不想你因为被她挑刺而难受。”
程酌不在意地反问:“我至于那么脆弱?”
“倒不是。”云礼叹息,“要是我有个讨人喜欢的奶奶就好了。”
程酌失笑:“你负责讨人喜欢就行了。”
云礼侧头看看他,又移开小脸,破天荒没有说撩拨的话。
……这只小狐狸。
程酌终于在微妙的瞬间意识到真相:云礼是一定对那晚有记忆的,他故意忍着不讲,是害羞?尴尬?还是希望自己先有所表示?
无论如何,这次招待蒋青都是个好机会。
原本他以为自己可以细水长流,结果只一个月……就忍到极限。
人类果然不可以对爱意徒生傲慢。
哪怕藏得住鬼胎,也藏不住真心。
每天都有无数飞机自东港机场起飞降落,迎来送往,悲欢离合。
尽管云礼总是在回忆奶奶的可怕之处,可真在接机口见着,还是立刻捧着花束冲过去,直接给了个大大的拥抱。
蒋青身着真丝休闲装,花白的头发梳得板板正正,相当有气势。
她笑意难掩,捧住云礼的小脸心疼质问:“宝贝怎么瘦了?是不是没好好吃饭?”
“吃得特别有营养。”云礼忙把鲜花奉上,“这是程酌哥哥给您选的,好不好看?”
花束的确费了心思,兰花与竹叶精巧搭配,风雅大气。
守在旁边的程酌这才礼貌打招呼:“奶奶,又见面了。”
他特意穿了黑色新中式男装,谦谦君子的模样比云礼更像蒋青的家人。
蒋青果然开心:“哎呀,小程还是这么帅,什么时候再去江朔玩?”
“有机会肯定要故地重游,给我吧。”
程酌接过她的行李箱,得体地保持距离带路,方便祖孙交流。
谁知云礼竟然纠正:“奶奶,你不要叫哥哥小程,人家都叫他程老师,他是艺术总监!”
程酌表情淡定,但心里却猛一个叹号。
他立刻回头:“我们先吃个便饭再回家,地方我已经定好了。”
蒋青不明就里,乐呵呵应声。
直至将老人带去车里安坐,程酌才趁在后备箱放置行李的机会,低声警告少年:“聊你自己的事就行。”
“怎么啦?”云礼不太明白,但又调皮:“你也怕我奶奶吗?她管不到你。”
程酌反问:“你怎么知道管不到?”
云礼呆呆眨眼。
耽搁太久难免可疑,程酌吩咐:“去吧。”
明明长辈近在咫尺,表现越本分越好,可云礼偏因程酌的话而心痒痒,竟然轻轻勾了下他的食指,方才轻松进车。
毫无意义的小动作,像被狐狸蹭了下,瞬间便让心痒难耐的另有其人了。
云礼知道程酌会用心接待奶奶,然而那份认真还是超乎想象。
衣食住行,事无巨细,大半天体验下来,老太太简直笑逐颜开。
一切都看似完美。
“奶奶,我就住这里。”
云礼有点紧张地停在卧室门口。
蒋青参观得十分仔细,果然还是挑出问题,摸住床罩说:“你容易过敏,这什么料子啊?跟你说了只能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