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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两人就到了走廊里。
“大小姐,你干嘛做这种多余的事?”甚尔很不满。“这种同情是没必要的。她只是个嗑药上头的女人而已。”
蓝绞了下手指,低声说:“我只是觉得她很可怜,手臂上都是自残的痕迹,所以才会用药物麻痹自己。痛苦又闭塞的生活,没有人会喜欢的。她可能需要精神上的诊疗……”
她这种话,却让甚尔相当不齿:“你的善心太多了,这不是好事,只会给自己找麻烦。”
“也许吧。”蓝低声说。
她似乎一直是这样的,无论别人如何对待她,她都不愿意主动去侵害别人。所以,当直哉提出要报复百合母女时,她阻止了;当阳子死去时,她也不会为此畅快。
她这样的性格,就是所谓的“软弱”吧?连憎恨和使坏的勇气都没有。
“不要轻易原谅别人,这不是好事。”甚尔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总不会原谅我了吧?我可是往你脑袋上开了一枪,还把你的朋友杀死了哦。”
提起这件事,蓝的心便微微缩紧。
一股冰凉的怒意涌了上来。但是她却克制住了自己。她仰起头,用自己也分不清真假的语气,平静地说:“那不是你的错。害死理子和我的,是信仰盘星教的每一个普通人,你只是那个杀人的工具而已。”
甚尔愣住。
这种说法,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不仅仅是盘星教,更是因为咒术的大结界。如果没有‘星浆体’这种东西,理子就不会死,我也不会死。”蓝喃喃地说。
“喂,你又没死,你不是好好站在这里呢?胡说八道什么。”甚尔说。
蓝笑了笑,没有解释,反倒说:“总之,我不恨甚尔君。你——也是值得同情的人。”
这是骗人的话。
蓝分毫不觉得这家伙值得同情,也不觉得他有什么苦衷。从甚尔杀死理子的那一刻起,她就开始讨厌这个人了。
但是,为了梅耶林,她必须选择“谎言”。值得庆幸的是,她现在说谎的架势越来越熟练了。在面对面前这个危险的男人时,她好像几乎没有说过实话。
甚尔的表情一变,眉头挤起来,一种强烈的不爽从他的眼底生了出来。他那绿色的眼,颜色暗沉了几分:“大小姐,就算是开玩笑,也太看不起人了吧。我可不觉得我有什么值得同情的。”
“你是禅院一族的人,不是吗?”蓝看着他,认真地说。“昨天,我问过直哉了。他把他所知道的、关于你的事,都告诉了我。”
这一刻,甚尔的表情轻轻扭曲,仿佛被触及了什么阴暗而不可碰的往事。
“我早和那个地方没关系了。我姓伏黑。”甚尔说。
他的目光沉得可怕,犹如深绿色的死去水潭。
“我明白。我也是从那个地方出来的。”蓝微呼了一口气,喃喃道:“所以,我相信,甚尔君的本性并不坏。你是值得信赖的人……”
话音未落,她的手忽然被甚尔抓住了。他粗暴地抓着她,将她推进了走廊一侧的空房间里。这只手的力气很大、充满老茧,蓝难以逃脱,只能发出短促的惊呼:“甚尔君,你做什么?”
下一刻,他被丢到了一张破旧的沙发上,身体压得沙发的老弹簧轻轻作响。
“大小姐,你那种没意义的善心,让我觉得恶心。”甚尔眯着眼,反手合上了房间的门,目光如蛇一般盯着她:“我觉得,我有必要给你上一课,让你明白我压根不是你口中那种值得信赖的人。”
蓝愣了愣,缩在沙发上的身体僵住。
这间风俗店的房间,多没有窗户,光线昏暗,这里又废置已久,四处都是乱糟糟的。在这样一个灰色的空间里,伏黑甚尔的身体,显得格外有压迫感。
“甚尔君?”蓝愣愣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我确实是流着禅院的血,所以,我也是个彻头彻尾、无可救药的烂人,我不会因为你讲的话,而感受到所谓‘尊严’的存在。”甚尔迫近了她,将她压在沙发上,表情沉沉地盯着她:“大小姐,要是我乐意,现在就能把你毁掉。”
他的手落在她的脖颈上,一只手勾着她的领扣,让人分不清他到底是想扼死她,还是想解开她的上衣。
“你不是要我扮演你的恋人吗?那做全套也可以的。”甚尔的另一只手掐住了她的下巴,将她的面颊抬高:“虽然我不喜欢年轻的女孩,但一定要来,也没问题。”
蓝的心紧张地跳快了。
危险。这是她本能感受到的东西。面前的甚尔,就像是准备猎食的野兽,而她就是那个会被毁掉的猎物。
她轻轻挣扎了一下,但这反倒让甚尔的目光更沉,扼住她的手也愈发用力了。
于是,蓝放弃了挣扎。她慢慢闭上眼睛,说:“如果你想要的话,就这么做吧,我不介意。……我在禅院家时,已经被使用得差不多了。不会差这一次。”
她的语气很平静,其中透着麻木的顺从。
甚尔愣住。
他原本扼在少女喉上的手,慢慢放开了。
他松开了蓝,拍拍身上的灰尘,说:“我开玩笑的,只是吓一吓你,别当真哦,大小姐。”他的语气,又恢复了平常油嘴滑舌的样子。
蓝慢慢地睁开眼睛,看向他,似乎不太相信他会停手的样子。
“放心,我没那个想法。我和禅院家那帮畜生还是不同的。”甚尔沉着目光说着,还伸出手来,亲自帮蓝整理被弄乱的领口。
可惜,他的手有些笨拙,竟然把她的扣子弄得更乱了。
终于,她从沙发上站起来。甚尔指了指门外,说:“走吧?请我去吃银座的料理呗。我好久没吃过那么高级的东西了。”
蓝点了点头。
两人推开门。
推门的瞬间,蓝小声问:“甚尔君的妻子和孩子,是什么样的人?”
甚尔顿了顿脚步,说:“忘了。”
走到店铺楼下时,甚尔让蓝先去车上等着,自己则去后门处抽一支烟。
他走到堆满了垃圾袋的小巷里,掏出电话,给中介者孔时雨打去了一个电话。
电话一通,甚尔就一脸烦恼地问:“孔,我不想继续那个任务了。”
“什么?你说哪一个任务?是今泉家小姐雇佣你保护她、价值三千万的任务,还是盘星教追加了八千万,要你把今泉小姐也杀掉的任务?”孔揶揄地问。
“当然是盘星教的任务。我现在不想杀她。”甚尔点了一根烟。
“为什么?原本就是因为盘星教下达了这个新的任务,你才会答应顺道接了今泉小姐的任务,以此接近她吧?怎么,任务进展不顺利?她的身旁也有厉害的保镖?”孔问。
“也不是。这个小丫头身边,没有任何有力的防御者,她几乎处于随便杀的状态。”甚尔说。“不过,我觉得不划算。杀了她,会惹上今泉家,但却只能拿八千万,所以我不想干了。”
“真少见啊!你竟然会放弃已经接了的任务。”孔说。“要不是知道你有多无情,我会以为你看上人家了的。那可是八千万。怎么样,再想想?”:,,.
夜晚,银座的高级餐厅。
这家店以昂贵日料为主要卖点,店铺环境清雅,菜单上的价格贵得吓人。坐在屏风后就餐的客人,打扮得非富即贵。
在这样的一个地方,穿着人字拖和宽松T恤、还有些忘记剃的青色胡须的伏黑甚尔,就显得相当格格不入了。厨师和店员,都对他投以侧目。
坐在他对面的今泉蓝也没好到哪里去。她姿势端庄地跪坐着,看起来还算典雅,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有多紧张。
她可从来没来过这种高档的地方。过去的她,只是个在禅院家吃残羹冷炙的下等人罢了。
好在她足够有钱,看在丰厚小费的份上,店员没有为难他们两个。
甚尔毫不客气地将桌上的高等食材一扫而空,没有任何细嚼慢咽的意思,这进食的模样,和在路边摊吃拉面没有区别。
等他吃好了,他便熟稔地从口袋里摸出烟,又咔哒按两下打火机,皱着眉说:“啧,怎么没气了?”
恰好一旁的店员友善地过来提醒:“本店禁止抽烟。”于是,他将烟又收了起来,抛飞把玩着打火机。
蓝的目光,随着打火机上上下下。打火机是暗金色的,上面有一只企鹅。甚尔见她好奇,索性将打火机丢进她手里,说:“你喜欢?送你了。反正也没气了。”
蓝慌张地接住打火机,把它放在手心里,仔细端详,说:“这只企鹅,很特别。”
“这好像是什么吉祥物吧,我也不了解。女人送我的。”甚尔毫不介意地说出了打火机的来历。
蓝心想:真是个恶劣的男人。把用完的、别的女人的东西,当成礼物送给她。一般人绝对不会这么做。
两个人吃完晚餐,蓝结了账,往店铺外走去。甚尔似乎有事,要去拐角接个电话,而今泉蓝就在店铺边的小巷里乖乖站着等他。
夜色已经很浓了,但附近依旧很繁华,人来人往,其中不乏一些在俱乐部喝得烂醉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