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宫宴(三)14(2 / 2)

至于谢川流,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达那座偏僻宫室的。

他这辈子做了无数翻天覆地的大事,平生却只有这么一次尝到了所谓后悔的味道。一层又一层的禁卫将整个院落围得铁桶一般,一圈又一圈的火把点亮了整个夜幕。

谢川流坐在寒刀烈火之中,脸色阴沉得令所有人望而生畏。

这远僻的小宫殿年久失修,大门紧闭,梁守忠和陆玄灰推脱来去,谁也不愿率先破门惹一身晦气。

“拿本侯的手杖来。”谢川流道。

他身后伺候的长随颤颤巍巍打手势:“您不是一向不肯……”

谢川流:“拿手杖来!”

长安权贵都知道他并非完全不能行走。只是要靠手杖走路,难免不雅,因此他宁可坐轮车,也从不让人看见他这幅样子。

一个人要强惯了,总是遗忘了自己还有退一步的可能。谢川流背后抵着国仇家恨过了十好几年,早就忘了示弱是种什么样的味道。

但人总是要低下头来的。

谢川流已经做好准备了。

没有关系的。

他想。

“我会杀光今日在场的所有人。”他冷峻的面容上,阴戾之气已再也压不住:“阿嫣的事,不会有任何活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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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似乎有什么动静。

古嫣将身体紧紧缩了起来,催|情|膏药效上涌,她整个人的意识都是飘忽的,仿佛已经与外界永远隔绝。

她隐约能感受到,这屋中已经有了污秽不堪的气味,规律的撞击声响在耳畔,娇柔的美人惧怕地抱紧自己,眼角落下一滴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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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庆殿外远远瞧着,心惊胆战地想,侯爷只怕是疯了。

他始终在暗处等着谢侯爷的传令,忽然瞧见对方袍袖之下露出一个暗红的角,登时吓得打了个跌。

旁的小宦官眼疾手快将他捞了起来:“余庆!怎么了?别在这时候惹事呀!”

余庆脸上煞白,连连摆手。

红色木牌,代表全诛。

侯爷为了古小娘子的清名,竟是全然不管不顾了!竟然现在就要掀桌拉着所有人一起死!

隔着最后那道破木门,里面男女不雅之声已然传来。男子声线苍老,发出很粗的喘息与闷哼,女子的声音年轻,娇柔哭啼,每一声都似被撞散了似的。

所有人的脸色都十分不好看,今日发生了如此大事,皇帝竟然还在这里荒唐!甚至还……还有可能是主辱臣妻!仅剩的几个忠耿大臣简直恨不得叫皇帝真的死了才好!

贺皇后被压在后边,疯了似地嗤嗤笑:

“谢侯爷,你怎么不让人去开门啊?你不敢吗?别以为本宫看不出,你抢我薄儿的新妇,说不定早就同她苟且在室了!她这样的贱|人,活该是这样的命数!是,我们贺家是完了,你谢川流从此以后也得顶着绿……”

“啪!”

暗夜里,忽然传来一道清脆的耳光声。

大帝姬悠悠然甩了甩手:“陆统领。”

陆玄灰:“臣在呐。”

大帝姬:“皇娘娘发癔症了,还不叫太医来治?”

众臣听着都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一时之间,所有目光都集中在了谢川流脸上,谁人不知这古家娘子是他抢来的新妇,如今竟出了这样天大的丑事,只怕这年轻的侯夫人是再也活不下去喽!

然而在听到那女人声音的一瞬间,谢川流忽地一怔,蹙眉看向门内。贺皇后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疯了似地挣脱了控制,一把搡开了大门!

空荡荡的宫室里,只有一张床。

床上一男一女衣衫凌乱,那男人脸色苍白虚浮,被强光照得晃了眼,确是皇帝;那女子却显然是被下了什么不三不四的药,对外界一无所知,犹自伸着手臂与对方痴缠。

那根本就不是古嫣!

贺皇后惊声尖叫起来,仿佛再也不能承受般地蹲在地上大喊,又被金甲卫倒拖下去用破布堵住嘴巴。

众人跪地,一片哗然。

因为那衣不蔽体,被毁了清白的女子,竟然是平日里那个高高在上的贺家嫡女,贺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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