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145(1 / 2)
萧氏所言晦暗难明,但确实暂时稳住了局势;皇上那边也暂且不会有大的动作,所以,他不妨去求证一番,或许,能够弄明白,萧氏所言的“妖物”究竟是什么。
这是一座清清冷冷的宫殿,昔年的繁华已然凋落。亭台楼阁间,厚厚的蛛网层层叠叠,院里有一口井,水早枯了,青苔湿滑,黏黏腻腻的,给人一股子恶心感。
宫殿的主人早已不知春秋日夜,云涯推开带着厚厚尘灰的木门时,之间黯淡的月光下,那年过五十的妇人,披头散发,疯疯癫癫的,翘着兰花指儿,做一个婉转的身段,沙哑地唱着:“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兔,玉兔又早东升……”
云涯错开几步,离她远些,方才见礼:“孙儿见过祖母。”
这个在冷宫中荒凉度日的女子,便是云涯的祖母,沈太昭仪;为叛乱的云蔚连累,被打入冷宫,受不住丧子的剧痛与四面八方的冷嘲热讽,疯了。
“……恰便似嫦娥离月宫,奴似嫦娥离月宫,好一似嫦娥下九重,清清冷落在广寒宫……”沈太昭仪唱得极入情,整整一段都唱完了,方才转过身来,晃悠着,打量着云涯,“是你啊、呵呵,你、你都长这么大了……”
“难为祖母还认得孙儿。”云涯说着,边走到桌边,点起灯,看得清楚才方便。
“哈哈哈……怎么会不认得?”仰着脸朝天一笑,沈太昭仪忽然又龇开牙,活像个母夜叉,“你化成灰我都认得!你、你是个妖怪,跟他一样,跟他一样……贱人生的,都是贱人,早该、早该杀了你的!”
断断续续而恶毒无比,云涯却早已习惯了似的,没什么表情,缓缓从袖中取出一个卷轴,展开,对着明亮的烛火:“看来祖母果然知晓‘妖物’之事,还请为孙儿解惑,这画中之人,究竟是何身份。”
略略的线条勾勒出的那人淡淡的神韵,貌若春花,静谧安详,可配着隐约烛火下婆娑的树影,总给人一种鬼魅感。
始终介怀“赶尸厢”,云涯便匆忙在回帐之时,便凭着记忆将之画了出来。
哪里知道,沈太昭仪一见画中人,便仿佛见了鬼似的,抱着头缩着,陷入了极大的恐惧:“冤有头,债有主……当初害你的不是我、不是我!你害了那么多人,已经够了,早就够了……快滚,快滚!”
“他是什么人?”云涯捉起画卷,凑近沈太昭仪身侧,只见对方猛然尖叫,缩得更紧,“不要靠近我……拿开、拿开!”
云涯皱眉逼问:“他是什么人!”
画卷越逼越近,神韵栩栩如生,那人好似随时会活过来似的,沈太昭仪惊怕得几乎连滚带爬,却始终逃不开,绝望地大吼:“他是云翳,是妖怪,是鬼魅!拿走,拿走!”
“‘云翳’?”云涯看着画卷,心中更沉,“姓云……他也是皇室之人。”握着画卷的手猛然一紧,“你刚刚说,不是你害的他,那是谁?到底怎么害他的?他又是怎么害人的?”
沈太昭仪瑟瑟发抖,已然被逼到了绝境,五官扭曲得吓人:“冤有头、债有主……是皇太后说那个贱人心性邪异,成天的装神弄鬼,会害了皇上……才灌了药,没想到,没想到,那是个鬼啊,药怎么有用……”
沈太昭仪绝望地絮絮叨叨着,云涯静静听着,双手却紧紧握成拳,全身紧绷着,连画卷都快被揉成团都没注意到。虽然沈太昭仪颠三倒四,可他听明白了——棺木中人,是太上皇的三皇子,他的“三叔”,云翳。 云翳的生母原是御前的掌事宫女,聪慧过人,又不卑不亢,颇得信任。可没想到,皇帝云落一时兴起宠幸了这名宫女;皇后也贤惠,将之封了才人——册封传出,宫外某个等了十年的痴情人,悄然自杀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