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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说,怎么样?她才肯醒来?”

“额娘,您教教我?”

熹贵妃哭的更厉害了。

弘历的手像是不敢触碰温晚一样,停在她的脸旁。

明明他离开的那天,她还好好的。

他们那样的亲呢缠绵。

她失忆后,第一次那么主动的亲吻他。

她第一次那么舍不得他。

他差点就走不掉。

如果他没走,再陪陪她…

“吴书来。”

一直支楞着耳朵听着动静的吴书来小跑了进来。

跪地:“爷!”

“金氏,珂里叶特氏,德行有亏,赐,白绫。”

熹贵妃抬头:“不可!”

“她们纵然有错,可是罪不至死!你这样处置!天下人如何看你!”

熹贵妃终究找回了理智。

温晚可以死,但这天下,不能不要!

“额娘说的是。”弘历非常痛快的点头。

“吴书来,告诉她们,我不会牵连她们的母家,她们若是识趣,知道该怎么做。”

这意思不言而喻。

熹贵妃厉喝:“弘历!”

弘历笑笑,显示自己十分清醒。

“额娘,我能为她做的只有这些了。”

“我知道,她不在意这些人的生死,这并不能让她出气,她最大的心愿,或许是离开,离开这里。”

“我不可能放她离开。”他的目光看向温晚。

他的手终于落在了她的脸上,他轻轻的摩挲,嘴角含笑:“她死,也得是我的人。”

“吴书来,让人在京郊别院,种十里竹林,竹林里面,建三间竹屋,屋内要有可以焚香煮茶的炉子,要有一个榻,堆满软枕…屋子下方,挖一个冰窖。”

“额娘,这是她原来想要的屋子,要听风听雨听雪听月…”

“您瞧,她就这么点所求。”

“好养的很。”

熹贵妃却听出了重点:“冰窖?”

“你想干什么?”

“你竟不让她入土为安?!”

弘历依旧微笑:“生同衾死同穴。”

“她得等着我。”

“来日,我会封她为…”弘历没有说完,熹贵妃就打断了他:“你给我闭嘴!”

她知道,他想说,来日,要封她为皇后!与他同葬!

弘历拉开熹贵妃的手,“让额娘担心了。”

“我让人送额娘回宫。”

熹贵妃如何能走。

“若是早知道,你会为她如此,我当初就该早早给她赐婚!”

“她还能为人正室!一生安乐!”

为人正室这几个字刺痛了弘历。

他越痛苦,面色越平淡,依旧浅笑:“没用的。”

“额娘。”

“就算是您把她许了别人,她迟早,也会是我的。”

熹贵妃闭了闭眼:“你真是疯了!”

“她若是好好活着,你这样的心思,也会要了她的命!”

弘历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他笑出声来:“额娘,我没有为她冷落后宅,我没有为她落了福晋的颜面,更没有为她,给她的母家满门荣耀…”

“我只是…”

弘历深深的看着温晚:“我只是心悦于她。”

“天下与她,我根本不需要做选择。”

“那么,额娘以为,这样的她,不可以活着么?”

熹贵妃满目悲伤,竟不知如何反驳。

半响,她道:“如今你是求而不得。”

“以后,会有无数的美人,更特别的,更美貌的,更合你心意的!”

“心悦二字,你也会用给旁人。”

“既如此,不如现在就放过她。”

“让她入土为安。”

熹贵妃不愿意她孤零零的,等着,也许有一天,弘历就会忘了她。

那她孤零零的等待,该多可怜?

还不如早早的,入土为安,往生极乐。

弘历摇头:“不可能。”

“不可能再有别人,配用这两个字。”

“我不会再重新看着一个女子,从呀呀学语到豆蔻年华了,也不会有人,让我能卸下防备,相信她的赤子之心。”

“我养不出,第二个她了。”

他已经不是年少的他了,他都不纯粹了,怎么再养出一个纯粹无比的女孩?

弘历忽的想起了还未成婚时,他同他的堂兄说闲话,说起了那才华横溢的纳兰容若。

他不屑于纳兰容若大好年华的蹉跎。

他的堂兄却说,你未有心爱之人,所以不懂。纳兰容若最爱的女人,死在了他最爱她的那一刻。他怎么走的出来?如果两看相厌了,那也就罢了,可偏偏,那是他们最是情浓的时候。

如今他倒是明白了。

却又想,不如不明白。

熹贵妃听了他的话,也是惨然一笑,她何尝不是如此。

如今就是把福晋的大格格给她养,也不是当初养温晚的那个样子了。

温晚的父兄无野心,不涉及朝堂,不涉及皇位之争,她就是单纯的养着一个模样有一丝丝像她的女孩儿罢了。

没有参杂任何的利益。

她喜欢她,便养着她。

感同身受,让熹贵妃对自己的儿子生出了怜悯之心。

便不再同他争。

只道:“你能在府里呆多久?”

“最多,再有半个时辰。”弘历艰难的道,他的目光还黏在温晚的脸上。

“你陪着她罢。”熹贵妃擦了擦脸上的泪。

她忍着因为悲伤而导致的头痛,最后看了一眼温晚。

刚转身,走了一步,实在忍不住,她又回过身来,坐到床头那边。

弘历收回手,站到一边,让熹贵妃同温晚做最后的告别。

熹贵妃握着温晚的手,又哭了起来:“人人都说你好福气。”

“可我宁可,你不曾被我接入宫中,只做你阿玛额娘的掌上明珠,过寻常的一生…”

“终是我——”

“温晚?!!”熹贵妃突然声音颤抖。

“温晚?!”

弘历意识到不对,俯身看着温晚的脸,还是睡着的。

“她手…手动了!”熹贵妃又惊又喜,声音还是有些颤抖。

弘历不敢置信,他接过温晚的手,同她十指相扣。

片刻,她的手指果然微微动了动。

“太医!”弘历立刻出声。

吴书来赶紧拖着王太医爬了进来。

王太医已经没什么力气,半爬着过去诊脉。

“格格…脉象依旧…”他觉得自己刚才还不如自我了断,现在说出这句话,王爷会不会一脚踢死他…那也太疼了…

“她方才手指动了!”弘历道。

王太医??!!

“手…手指动了?!”

“针…我的针…”

吴书来拿了药箱进来,俯身看着太医的眼睛:“王太医。”

冷静点!

王太医取了一根针,先给自己扎了上去,他瞬间冷静下来。

然后重新取了一根针,给温晚的胳膊扎了上去。

弘历清晰的听到温晚发出了微弱的呻吟…

太医也听到了,他激动的道:“娘娘!您快…唤一声格格…”

熹贵妃立刻低声唤着温晚的名字。

然后在她一声声呼唤里,温晚缓缓睁开了眼睛。

王太医跌坐在地,被吴书来拖了出去。

熹贵妃握着温晚的手,满面泪水的笑了起来:“你可吓死我了!”

温晚目色茫然。

弘历心里一紧,她不会又都不记得了罢?!

好在,温晚缓了缓,就干涩的叫了声:“娘娘…”

最有眼力的吴书来,已经让何嬷嬷备了水喝一点参汤,端了进来。

何嬷嬷小心的把温晚扶起来半躺着,喂了水,然后又喂了参汤。

吴书来又把太医拖了进来,继续诊脉。

这次另一个太医也进来了。

轮番诊脉后,都露出劫后余生的笑:“格格脉象很好,虽然昏睡许久,但一直喂着药,格格身子没有因此虚弱。”

弘历点头,两个太医赶紧退了下去。

吴书来却悄悄留了下来。

温晚方有了点力气的样子,看向熹贵妃。

神情有些委屈:“娘娘。”

熹贵妃应了一声,眼泪又止不住了。

“你个丫头!是要吓死我么!”

温晚手努力的伸过去,握住熹贵妃的手指:“娘娘…”

“我好想您…”

“我…梦到蝴蝶了…”

“咳咳…”温晚有些难受,眼泪从眼角渗出。

弘历亲手端了水,递给熹贵妃,他的手指太过用力,骨节都透着白。

温晚,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熹贵妃一心在温晚身上,只接过水杯,喂温晚喝下。

温晚好了一点,仍抓着她的手道:“我梦到蝴蝶了。”

熹贵妃一愣,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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