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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
“我怎么能把我的孩子生在这个地方?”
紫禁城,真是糟透了。
那一夜格外漫长。
所有人都在哭,可那个夜依旧冷的入骨。
可再好的身份,逝者都已经不能醒来。
皇后反复的哭晕,肉眼可见的消瘦,更是免了请安,后宫众人都老老实实的闭门不出,纷纷抄经。
大公主也十分难过,夜夜不得安睡,可皇后竟顾及不到她,太后也病了,弘历便商量着温晚,把大公主放在她的永寿宫暂住。
“便是养不好,我也不会怪你。”弘历叹气,他眉宇的哀伤难得挥之不去。
他都如此说了,温晚也不能再推,便允了大公主住了进来,收拾了偏殿给她,第一夜大公主就自己闷在被子里哭泣不停,伺候的人不敢夜里惊扰温晚,第二日,才小心翼翼说了。
温晚思来想去,夜里便去了偏殿陪大公主。
她也没有什么带孩子的经验,只知道讲故事,便给大公主讲故事,一些被她加工改编的童话,也有一些神话,大公主逐渐听了进去,哭泣就慢慢停了。
眼看着这法子有效,温晚便连续几个晚上给大公主讲故事,等她睡了,她才离开,何嬷嬷看在眼里,有些心疼她的辛苦。
“娘娘还说不喜孩子,觉得闹,可偏偏心软,对大公主实在是尽心。”
温晚懒懒的半躺着,“人非草木,我总不见得对个孩子都冷心冷意的。”
“稚子无辜。可是…”何嬷嬷叹气。
这才几日,宫里就失了三个孩子了。
“圣祖爷那时,也不过如此了…”
“可圣祖爷毕竟子嗣多些…”何嬷嬷给温晚燃了安神香。
“皇上还年轻呢,未来多少子嗣,谁又可知呢?”
“我只是心疼皇后娘娘。”
何嬷嬷点头:“娘娘心正。也只有您是真的心疼皇后娘娘了…”
其余的人,只怕欢喜的很,嫡子不在了,皇后身子也不十分好,未必能再有…可不就是她们的机会了?
“你果真打听清楚了?有蝴蝶飞出?”温晚忽的话题一转,神色也十分认真了起来。
何嬷嬷手里的动作一顿:“是,奴婢打听了养心殿的,是有个太监说看到二阿哥房里有蝴蝶飞过…”
“只是养心殿人的斥责了那个太监,说他魔怔了。伺候二阿哥的都被…奴婢倒也找不到原主了。”
温晚沉吟了一会儿:“此事,就当,我们未曾听到。”
“这时节,的确不该有蝴蝶…”
何嬷嬷本能觉得,这所谓的蝴蝶跟二阿哥之死有关,但又想不出其中关窍。
可见温晚冰冷的眼神,她又不敢再问,认真称是,就给温晚放下帘子,退出去了。
温晚静静的躺着。
蝴蝶,过敏。
真是厉害的手段啊。
可是她不能说,因为这样的手段,她一旦说出来,弘历皇后乃至太后,都会如何想她?
她不该懂这些的。
温晚翻了个身,侧卧着,努力让自己睡了过去。
永琏的事儿让宫中的人整整一个月都如履薄冰。
弘历分外忙碌前朝之事,只除了去长春宫永寿宫坐坐,竟不曾召幸一人。
至于慧妃和娴妃,竟都一并只禁足看管,还未做出处置。
“娴妃不处置,总是夜长梦多。”何嬷嬷有些忧虑。
“慧妃如何了?”温晚似乎更关心慧妃。
“卧床不起。但好像疯的轻一些了。”
“嗯。”
温晚吃了块点心,不知怎么有些腻歪,她刚端茶喝了口,就见许多匆匆进来行礼:“娘娘。”
“怎么了?娘娘面前这样慌张。”何嬷嬷道。
“娘娘恕罪。”
“是事儿实在匪夷所思,听说…皇后娘娘…有些不妥…”
温晚诧异的抬头:“你说什么?”
“什么不妥?”
“听说,皇后娘娘最近频繁的把所有宫人屏退,自己独自呆在长春宫的小佛堂。”
“本来只晚上如此,听说今儿白天一整天,皇后娘娘都没让人伺候…好多人传…皇后娘娘…慧妃…”
温晚叹了口气:“丧子之痛,哪里会那么容易走出来。”
“总要二阿哥入土为安,皇后娘娘才能慢慢把悲伤包裹起来…”
“但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再如何,也不会做什么有失体统的事儿的。这样的流言,你若听到了,就说是本宫的意思,把人罚去慎刑司就是。”
许多听了,松了口气,磕头道:“是,是奴才想多了。娘娘恕罪。”
“这种时候,你最应该稳得住才是,你的一举一动,代表的是本宫的意思。本宫没有的意思,你也不能有。你可知?”
“奴才明白。”
皇后若有什么,她这个贵妃,就是最尊贵的,但那时候,悠悠之口…
许多离开后,温晚看着茶杯,忽的想到了什么。
“嬷嬷,今夜,我要去看看皇后。”
“尽可能的…不要惊动人…”
何嬷嬷一想:“若娘娘不想明着去,可以当成咱们宫里给皇后娘娘送补品的…奴婢陪着您?”
“这样最好。”
“让春然给我找身衣裳。”
“是。”
夜里,长春宫的门被叩开,何嬷嬷带着两个宫女亲手将补品送到了皇后面前。
又过了几日,一场大雨忽然淋透了紫禁城。
弘历看着大雨悲从心来,只觉得这是老天都在为永琏哀伤。
“宫里的孩子…太难养了…我本以为,我的后宫,不会如皇玛法那时候那般…”
弘历说着,突然偏头看向温晚,神色变幻莫测。
温晚看着大雨,没有看他。
她知道,他想的无非是,要不要让她给他生个阿哥。
他怕自己再次寄予厚望的孩子,依旧养不住。
温晚没有看他,弘历自己重新转过头,看着雨。
忽的,暗暗的雨帘中跑进来几个人。
很快,李玉的声音就响了起来:“皇上,奴才有要事禀告。”
弘历皱眉,“进来。”
温晚看了眼李玉的神色,站了起来:“臣妾先去看看大公主。”
“这么大的雨,你不必过去。”弘历起身:“我去书房。”
温晚便又坐了回去。
李玉跟着弘历去了书房那里,很快,弘历便大步出来了。
“我去趟长春宫…”弘历捏了捏温晚的手。
他眼神隐忍,可温晚还是看到了里面的惊涛骇浪。
她回握住他的手:“雨大风疾,您定要,喝杯姜汤,暖暖身子。”
“嗯。”弘历又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才转身离开。
谁也不知道弘历那天冒着大雨,去长春宫呆了两个时辰是为了什么。
第二日,皇后就称病了,凤印送去了永寿宫。
凤印送了过去,众人便识趣的去永寿宫请安,温晚神色冷淡:“本宫,远不及皇后娘娘凤仪万千,只是娘娘病了,本宫权当个摆设,替娘娘镇一镇,还望诸位,不要与本宫为难,咱们相安无事熬到娘娘身子大好便是!”
众人赶紧表忠心,绝对不为难贵妃。
温晚正要让人赶紧散了,却见慎贵人起身跪在了中间。
她一跪,众人都神色一变。
慎贵人在宫里简直就是报丧鸟了。
“何事?”
“贵妃娘娘,嫔妾…嫔妾有一事禀告。”
“说。”
“嫔妾诬陷了娴妃娘娘…其实一切都是慧妃娘娘的安排…嫔妾实在不敢不从…”
“嘶…”这反转让众人都有些牙疼了。
“没完没了了?!”
“你说黑就是黑,如今又说白?!”温晚一个杯子扔了下去。
众人都坐不住了,起身行礼:“贵妃娘娘息怒!”
“慎贵人,送回宫中禁足!”
“等本宫回了皇上太后,再做定夺!”
慎贵人送回去后,这事儿没有再公开审问,但不过三日,娴妃被锁的宫门,竟然打开了。
娴妃竟然真是冤枉的?
温晚不许人日日来请安,所以又过了三日,众人往永寿宫来时,看到娴妃,才确信了,娴妃身上的错已经洗清了。
“娴妃出来了,这可是好事儿。”温晚神色依旧冷淡。
“多谢贵妃。”娴妃面色不见任何愁苦,根本不像一个曾坠入深渊的人。
“谢本宫做什么?又不是本宫救你出来的。”
“皇后娘娘身子依旧不好,本宫要为娘娘侍疾,你们且都散了罢。”温晚说罢,端茶饮了一口。
“贵妃娘娘为皇后娘娘侍疾,真是姐妹们的典范,臣妾也想表表心意,明儿不如就臣妾去给娘娘侍疾?”娴妃道。
她一说话,众人纷纷表示可以侍疾。
“诸位姐妹的心意,本宫也不能阻拦,那就按照位分轮流侍疾罢。只是纯嫔,愉贵人,就不必了。”
“是!”
温晚果真去长春宫大半日,第二日,便是娴妃过去了。
但娴妃才去了一个时辰,就让人去请温晚。
温晚选了一身极浅的紫色素花衣裳,然后摘掉了手腕上的镯子。
“奴婢已经派人去养心殿了。”何嬷嬷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