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 吕林致命的问题278(2 / 2)
“孝直以为呢?”张松笑起来多少有点贼眉鼠眼的味道。
“你先说。”
张松迟疑了一会,捻着自己的三寸须沉吟道:“如今的局势很是明朗,这天下归统定是在曹操与吕布二人间诞生,可从过去双方交手的情况来看,曹操是一战未胜,兰陵侯之谋,非曹操麾下群贤可挡,依我看,最后定是吕布荡平乱世,成就流芳功勋。”
“昔日龌龊不值一提,就目前曹操的应对来看,无论是引关中十部入三郡,还是趁北国未定取汉中,皆是得当之举。
更何况,曹操在眼前,吕布在天边,你我当顺势而为,不可逆天而动。”
前面的话算不得什么,但后面这句话算是点睛了,北国军距离川地,到底是太远了一些,而曹操都守在了门口。
张松却是摆了摆手,“孝直应该知道的,川地之险雄于天下,如无我等为内应,曹操纵有数十万兵马也只能望关兴叹。”
“永年兄。”
法正嘴角勾勒,露出意味深长的笑,“你如此心向吕布,是不是与林墨暗中有所来往?”
闻言,张松眼角抽了抽,刚想辩解,法正直接压了压手,“永年兄,是与不是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的选择只有这一次,一旦落错了子,可就悔恨终身了。”
如果从内心里说,张松是希望选择吕林集团的,他没有法正想的这么深远,仅仅是因为林墨的信而已。
他在川地名气并不算很大,在方外就更别提了,可盛名之下的林墨竟然亲自写信给他,盛赞他是蜀中翘楚,希望能得到他的助力,必成一代霸业。
人嘛,要说没点虚荣心是不可能的,这大概就跟初出茅庐的武将上来就被吕布恭维:你的武艺太高了,我打不过你啊。
尤其是多年壮志难舒的张松,更有了一种遇上伯乐的错觉,所以他会坚定的选择林墨。
也就是要把曹操挡在川地之外,等机会合适了,再把益州送给林墨,立下社稷功业。
但,法正显然有不同看法。
张松能跟他彼此交心,其实内心里也是看重法正的才华,于是端坐好身子,深吸了口气,沉声道:“贤弟此举总是要有个合理的说辞吧。”
法正不准备藏着掖着了,抿了口茶后,低声道:“原因有四,其一我已经说过了,曹操在眼前,吕林在天边,舍近求远不智;
其二,如今曹吕双方的势头来看,即便不是势均力敌,北国也胜不了几分,若是我们将益州送与曹操,以益州天府的富饶,曹操实力大增,赢面至少过七成了,你我也有机会在曹营一展拳脚啊。
其三,朝廷在许昌,天子在曹操的手中,他扛的是诏令天下的大纛,这一点不管林墨如何致力也是无法改变的。
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吕布已快要到暮年了。”
张松有些不理解的皱起眉头,“那又如何?”
“林墨是他的女婿,不是他的儿子,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那些跟随吕布多年厮杀的悍将,如张辽、高顺等人,极有可能生出异心。
到了那步田地,林墨即便可以戡乱,吕营也必将元气大伤,曹操,怎么会放过如此良机?”
这话让张松心头一沉。
对啊,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法正的说法绝对不是空穴来风的。
张鲁当初可是对刘焉顶礼膜拜的部下,同时也是为刘焉引为心腹的,否则这种放权在外的事情怎么可能会让他去做。
到最后呢,刘焉一死,不照样反了刘璋吗?
从外间势头来看呢,的的确确是吕林更胜一筹,但从长远的发展来看,吕林的内部问题太严重了。
除了继承人的问题外,吕营的派系问题肯定也是很棘手的,当初跟随吕布的元老派,林墨培养的年轻派,徐扬世家,北国的世家,这些人能够和睦相处?
可以说,一旦吕布出了什么问题,北国必乱,而且这种混乱绝对不是林墨一个人可以压的下来的。
但曹操这边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了,嫡长子曹昂一直都是镇守在许昌的,真就是曹操出了什么事,以他的威望可以快速的接过这杆旗帜。
张松缓缓的站起身来,在屋内来回踱步,眉宇间透着一股压抑,前面提的三个点,都是战略问题,人力纵然无法完全解决,总归可以消减,可法正所提出的第四点,却是个致命的问题。
吕布今年,至少有个四十八九了吧,能活多久,还真是不好说。
万一中道崩亡,吕营这么大的盘子,林墨一个人可能真的压不住,尤其是元老战将。
“贤弟所言,极是啊...”
重新坐下的张松,好似做出了重要的决定,眼神坚定道:“待刘璋议政之时,我会请命为使去往汉中求和,届时且看曹操是否有礼贤下士之风。
若曹营真有你我兄弟的立足之地,联手内应,献出益州不过是弹指之间罢了。”
“如此甚好!”
其实,法正也收到了林墨的信。
甚至为此夙夜难眠,最后权衡利弊之下,还是选择了曹操。
这不能说他缺乏了战略眼光,只是每个人所站的位置和角度不同,看到的事物也是不一样的。
不管是张鲁还是赵韪,他们的事迹都证明了一点,上一代人能压制的人,到下一代可就未必了。
诚然,吕布能走到今天,都知道是拜林墨所赐,可他再是有谋,人心是改变不了的。
其他不说,提拔青年将领这件事其实跟刘璋做的是如出一辙的。
现如今,不管是攻克并州、幽州还是派军征战乌桓,去的全是他提拔的人,而跟随吕布多年的元老将领全部都被放置后方镇守,怎么看都有点厚此薄彼了。
在两人商定好人事岔路口的选择后,恰好就收到了刘璋召集文武明日到议政厅集合的消息。
正当时。
第二天的时候,大家伙的脸上都很难看。
刘璋一点也不想卖关子,直接就把林墨和刘备的信都拿了出来要稳住军心。
这两封信,确确实实是有不小的作用。
很多准备劝降的人都选择了闭嘴。
一时间,议政厅内出现了两种言论,第一种是东州派系提出的既然有援军,那就不必要忌惮曹操了,只需要往剑门和阆中增兵死守,曹操攻城,后方必乱,益州之危自解。
这个言论呢,也得到了以张任为首的死忠派的支持。
其实东州派这么提议可不是对刘璋有多忠心,因为现在的益州是他们这伙人在掌控,刘璋也压不下他们,可如果换一个主子,曹操来,那可就不好说了。
第二种言论是益州本土士族提出的,向曹操求和,派使者带上贡品去汉中朝拜,似乎这样更保险一些。
不管是哪一种言论,到底是没人提出投降,刘璋对此就很满意了。
其实,不管是益州本土派,还是东州派,里头都有主张投降的。
比如本土派系的张松,东州派系的孟达、法正这些人。
因为他们不只是权衡考虑家族利益,更多的是考虑施展自己的才学与抱负,在刘璋的身上,他们没有这样的机会。
可投降嘛,又不能直接说出口,尤其在风向未定之前,所以他们就一致的支持了派人去求和,可实际上他们都清楚,求和是个机会卖了刘璋而已。
“我会派人去邺城和长沙感谢林墨与刘备,但派使者去汉中也是有必要的。”刘璋是大手一挥,两种方案都用上吧,先试试看管不管用再说。
众人一听,也没啥意见,左右不就是搭进去一些钱粮,这一点益州又不缺。
早就摩拳擦掌的张松站了出来,又有法正、孟达的支持,刘璋便很痛快的答应了让他出使汉中见曹操去。
“永年啊,此行关乎益州六百万黎民的生计,望你能带回捷报,我必有重赏。”刘璋叹了口气,深深的看着眼前的小矮子。
“主公放心,松此去,必不负厚望,势必说服曹操放弃对益州用兵,彼此修好。”张松昂首挺胸,信心满满。
“善。”
好了,终于可以松口气了,刘璋突然就觉得手很痒,好些天没去画仕女图了,草草结束议政后就遣散了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