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母与子(2)(1 / 2)

  从相貌来说,沈之砚承自母亲这方的明显较多,婉秀眉眼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但岁月不会骗人,在相似的五官上清晰刻下属于各自的印痕,年轻的那个薄唇轻弯、目光温和有神,便显出一派光风霁月、端方儒雅的翩翩君子气度。

  老妇人常年愁眉深锁,拉扯出眼角丛生的纹路,唇角下撇,带了一丝苦相。

  孀居后的小安氏,变本加厉地恪守礼节,日常中规矩极大,待人严苛,任谁见了,都知这是位不好相处的老太太。

  她在罗汉床上正襟危坐,面前只得一张圆凳,沈之砚因右膝肿得厉害,坐下时滑了一下,险些没站稳。

  立在老夫人身后的陶嬷嬷忙上前一步搀住,想说叫丫鬟换张有靠背的八仙椅,瞥了眼老主人,终是悻悻没敢开声。

  “谢谢嬷嬷,是我自己不小心。”沈之砚温声笑语,丝毫不见狼狈,将层层包扎的伤手从她臂间移开,拂衫坐下。

  两手平搭在膝上,肩背端直成一线,两母子一模一样的目视前方。

  陶嬷嬷看着他的手,眼中闪过心疼,“怪不得老夫人生气着急,二爷今次太莽撞了些。”

  沈之砚转头看向老夫人,惯常令人如沐春风的笑容一丝也无,神情端肃,态度认真,合着伤手一并拱起,“儿有错,请母亲责罚。”

  陶嬷嬷在旁站着,心里直叹气。

  她们家二爷生得清隽温雅,在外行事端方,品性高洁,是人人夸赞的状元郎,官威赫赫的刑部侍郎。

  偏生到了老夫人面前,就跟老鼠见了猫一样,大气都不敢松一口,年纪小时,便是露齿而笑,都会被老夫人斥为不庄重,有失忠勤伯府的颜面。

  沈老夫人开口,仍是老生常谈,“之砚,咱们沈家虽失了爵位,但百年名门的声望不能坠。”

  她顿了顿,挥手令陶嬷嬷下去,厅内只剩了母子二人,沈老夫人语气愈加严厉:

  “阮氏性子不安分,偏要出城去那僻偏地界进香,今日若真被那伙子贼人掳进匪寨,难道你要拿钱上那腌臜地儿赎她去?”

  沈之砚眉心一跳,怒意自眼底闪过,端坐如山,一声不出。

  “这么个低门小户、妾室养出来的姑娘,既是圣上指婚让她嫁进咱们家,老身我便也认了,你是她的夫君,日常便该管教着她知礼守矩,你倒好,反纵容得她愈发过分……”

  沈老夫人越说越气,看着儿子脸色难看,怒火更添一层。

  自他成亲以来,沈老夫人算是看出来了,从前不论她如何斥责都伏首听命的儿子,有了媳妇忘了娘,开始学会跟她赌气了。

  怒火攻心,一旦烧不出来,它便只能哑火,老夫人抬手指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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