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何以致契阔47(2 / 2)
“当然是各有优点。不过经你一说,我倒真觉得朱门高墙、广厦楼宇只要按照图纸施工就可以了,青川别业却不是人人能做,非得有一颗七窍玲珑心才行。”褚颜细细思索,认真回答。</p>
“然也。”江风轻轻鼓掌肯定,然后又极低声说:“人也是一样的道理。有人坐享富贵,见惯了珍馐珠宝,出入也是宝马雕车镶满路;有人如闲云野鹤,虽两袖清风但月下风前逍遥自在,兴则高歌困自眠,安能说前者优而后者劣?只是每个人打开世界的方式不一样。”</p>
褚颜自来了长安,看似随分,其实处处加着小心,生怕被人看低了去。今日出发前,被如晔讥讽几句,便要打退堂鼓。</p>
褚颜沉吟着点头,江风用力地攥了她的手,虽然依旧冰凉,但是好歹回握示意了江风。</p>
沈顾行听到江风称赞青川别苑,深以为知己,凑上来问:“你是在夸我吗?”</p>
江风眨着眼睛,神情无辜,“有吗?”</p>
沈顾行抬手做敲头状,江风忙用手挡住,“别弄乱!这头发花了悠然一早上的功夫。”</p>
几人小声说着,便进了垂花门,两边是抄手游廊,当中是穿堂,当地放着一个青金石百宝嵌仕女大插屏。转过插屏,三间厅的外间,厅后才是待客的正厅。</p>
女官进去通报,里面有丝竹声传来。过了一会才允许进去,低着头一通行礼跪安,终于在最下首坐定。四周环视,心中一惊:李隆业也在!</p>
太子政变不过几日光景,事情已经摆平了?</p>
李隆业也正看她,嘴角扯着欠揍的笑,讥讽?玩味?阴骘?总之不怀好意。她移开目光,装作看不见。</p>
太平公主发话说,府内马球场草还绿着,可以趁着秋意比上一场。厅里的男宾客便跃跃欲试,起身告退。沈顾行和她眼神示意,便与巴陵郡王李隆范一同出去了。</p>
女眷们便都随意起来,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沈夫人向江风点点头,示意她可以自由活动。</p>
江风见厅内摆着两盆荷瓣素心兰,便携了褚颜观赏。如晔不知跟谁家的小姐热聊上了,若锦不自在,便也跟过来。但见那两盆兰花皆肩平心阔,茎细瓣净,花叶颇茂,幽香韵致。</p>
“我倒瞧着花盆要比花还好看。”褚颜一边欣赏一边笑着说。话音刚落,旁边就传来一声嗤笑,正是如晔的方向。</p>
褚颜一下变了脸色,江风赶紧道:“好马配好鞍,这对花盆也算是极品了。”说着又往褚颜身边凑了凑,背对着如晔那群人,耐心道:“兰花很难养,它的根、枝、叶都不发达,种子更不好萌发。物以稀为贵,兰花自然就名贵起来了。这盆兰花叫荷瓣素心兰,养兰的人说‘千梅万世选,一荷无处求’,“梅瓣”的品种很少,“荷瓣”的品种则少之又少。这两盆兰极是难得!”</p>
“可我还是觉得红牡丹、红梅花好看。”若锦很是不稀罕。</p>
“这就是各花入各眼了。”大家审美不同。</p>
“你也养过兰花?”褚颜脸色恢复,轻声问。</p>
江风忙不迭的摆手,“这东西娇贵,我可伺候不来。”她自己都没活明白好嘛?她那点养兰的知识,主要是因为上辈子看过沈复同志的《浮生六记》,再加上林尽染的邻居是个爱兰如命的退休教授,一有功夫就抓着她去家里赏兰。</p>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我是在书上看来的。”江风如是说。</p>
“看书?!倒真不如养一盆兰花。”若锦见着书本子就头疼,皱着眉头说。</p>
几个人正说着,就听有个女眷说:“后院在打马球呢,我的婢女说巴陵郡王、中山郡王、国公爷还有沈公子都上了场,咱们去看看吧。”</p>
一群女孩喜出望外,一会儿功夫都出去了。褚颜和若锦眼巴巴地看着她,江风摆着手道:“我可不去,我惯受不了那尘土飞扬的地儿。”</p>
她见褚颜大失所望,便对若锦作揖,“你携着颜姐姐去吧,只是要妥妥地把她带回来。”</p>
若锦一拉褚颜,拍着胸脯说:“还能飞了颜姐姐不成?”</p>
江风笑着说:“拜托你啦,小姐姐。”</p>
两人雀跃着去了。</p>
江风四下环顾,少了一大半的莺莺燕燕,只剩半老徐娘。</p>
“又到了万物婚配的季节”这句话,过于看低动物的婚配欲望,任何时候都可以是婚配的季节。</p>
江风想了想,坐在了沈姑母的下首,怡然自得地品着茶、吃着糕点、听着琴,惬意的不得了,真不知那些女孩子是怎么想的,非要去吃土。</p>
沈夫人回身跟她笑笑,向另外几位夫人说:“这是新科进士小江大人的妹妹,我在山中寂寥,就求了她母亲让她陪我消遣几日。”</p>
座上的妇人都是人精,当然知道坊间传言——沈顾行为了这个小姑娘连官都不做了。一边微笑着颔首,一边远远地打量江风,或真心或假意地赞美几句,反正夸人又不要钱。</p>
“夫人说的小江大人,可是秘书省校书郎江佐?”一位上了年纪的妇人道。</p>
得到了沈夫人的肯定回答后,那妇人咂着嘴道:“我怎么听说,临淄王要娶江佐小大人的妹妹为侧妃,因为罪太子造反的事才耽搁下来。”</p>
众人都是一惊,有的惊的假些,有的惊的真些,最真的还属沈夫人和江风。</p>
那妇人话锋一转道:“只不知小江大人有几个妹妹?”</p>
怪不得行简表哥大晚上捉人回家!怪不得临淄王的人会到江府送信!</p>
难道是江绯?只能是江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