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磕头277(2 / 2)

“这是秘密。”

苍舒点头,坐至地上盘腿打坐,直言道:“那便开始吧。”

“你这小女娃倒是不害怕这代价让你无法承受。”玄机老人撂袍坐至她对面,嘴角挂着笑,“到时候这代价太大!你想后悔怕是也来不及了!”

苍舒微微昂首,脸上的笑依旧潇洒,她盯着玄机老人的双眼,一字一句道:“玄掌门,有些人,为了自己的命运、为了美满的结果,就算是粉身碎骨,也不会退缩一步。”

“不巧。”

她双手结印,金色的符印悬在半空中,看不懂的字符将二人包围。周围莫名冷下来,她的睫毛又布满了冰霜——

“我便是这样的人。”

玄机老人是算卦之人,他因为宿行白而入局,其代价定是不比她好到哪儿去!说不准,他的代价比她还要大!他都不曾有丝毫退缩之意,她又怎敢退缩?怎配退缩?!

院子内的灵力在二人闭眼时被抽空,周围的时间仿佛都静止下来。树不摇了、鸟儿不叫了、连风都停了。

宿行白的骂声明显止住。

几秒后,是有人将门推开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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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是星星点点的蓝色,苍舒只觉得自己浑浑噩噩地看着那白衣老者的虚影漂浮在空中。

他的面前呈现着一幅巨大无比的星宿图,上面每颗星宿都亮着极闪亮的光芒,而他只是盘腿坐在那儿,闭眼抚摸那些星宿轨迹。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

苍舒感觉自己身体变得轻盈,她慢慢升高、慢慢升高,随即眼前一黑,只感觉自身被灵力猛地击中,被逼退出了神府。

星星点点在脑中炸开。

苍舒捂住胸口,单手撑在地面上,猛地侧头吐出口血。眼睫上的冰霜已然化开,她深深喘了几口气,侧过头去查看玄机老人的情况。

然后。

她愣在原地。

眼前老者的毛发已然从根部变得枯燥,那白袍上染满了从毛孔中浸透的鲜血,红润的皮肤发黄、布满褶皱和皱纹,就像是濒临死亡的人般,瞧不出一丝生气。

苍舒觉得自己整个人发冷,四肢也开始变得僵硬。她动了动嘴唇,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发紧、糜烂,疼涩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玄机老人转动有些浑浊的眼珠,像是不在乎这副尊容,半撑起身体,靠在院中的小树上。

他累极了。

每一下呼吸都喘得极重,连带着胸腔一起上下起伏。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像是婴儿般发出声音:“我还没死呢,小娃娃,你不用这般看我。”

苍舒捂着胸腔,说不出什么话,只死死地盯着他。

“神器还得是神器,但…也不过如此。”他回过头与苍舒对视,似感慨般说,“你听好了,那东西已与妖皇融合,你若要夺取,就得先杀了他,而他的脊椎骨,便是开启那东西的钥匙。”

他每说句话,便会往下拼命吞咽,偶尔有几丝翻涌的凶,便会慢慢溢出在唇边。

“……”苍舒拔出剑,撑剑站起身,缓慢走至玄机老人的身边,开口问:“玄掌门,你的代价是…寿命吗?”

“……”

“你…会死吗?”

“……”玄机老人猛地咳嗽几声,摇头道:“…还不至于。”但寿命不足几日,将尽。

神器由不得人算,而他不光算,还泄露神器位置,没有立马死去已经算是侥幸。但…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他的命已不长。

苍舒未说话,只低头盯着他残破充斥腐朽的身躯,她咬着唇,再次张了张口,到最后也只吐出来三个字:“对不起。”

“……”

“跟我说对不起作甚?”他明显不满这三个字,语气都冷了下来,“我原以为你这…小娃娃是个想明白的主…但如今看来…也是个感性的。”

“人固有一死,我已活数千年,早已活得明白、活得逍遥…”他继续说,“你怕死…是因为你还有未完成的使命…而我不怕死…是因为我已经走过这世间的山水、喝过天下最烈的酒、见过天骄、见过你们这帮不服输且坚强的后辈。”

“对不起…对不起。”苍舒只默默摇头说。

玄机老人有些无奈,他叹口气,面容染上笑意:“若是知道我的代价是寿命…你便不找我帮忙了吗?”

“……”

“就算你不找我帮忙,我也会为了…我那劣徒帮你。”玄机老人摇摇头,每说句话,他的胸腔便会极大幅度地上下起伏,“世间有因果,凡事皆有宿命,我并不后悔我自己的——”

他话说到这儿,眼睛突然亮了起来。苍舒愣住,似有所感地顺着他的视线往后望。

宿行白开着门站在那儿,面容很淡,淡的简直厉害,眸子内也没有任何情绪表达。他不知在那儿看了多久,在二人望向他时,才终于迈动步伐,略过苍舒,蹲在地上盯着玄机老人的双眼。

再然后,他搀扶过老者的身躯,不说一句话就要往屋内走。

玄机老人见不惯宿行白这副模样,沉默半晌,才笑着问:“你这小子…怎么出来了?”

“…先前不出来只是给你面子。”宿行白的话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玄机老人笑骂道:“你这小子!”他咳几声,望向宿行白的眸子还是温柔下来,“…你还记得为师跟你说过的话吗?为师洞府的床底下还有灵石存着…够你挥霍一阵子…你不是不愿意当宗主吗…?那些灵石就当为师租用你当…你觉得如何?”

“不如何。”宿行白只平静答道:“你死不了,位置你自己留着吧。”

“你这孩子。”玄机老人的话语里有无奈,咳出的血流在宿行白身上,“…为师这辈子就你一个徒弟,若是不传给你,为师还真不知道能传给谁了…你到时候就当个几月…若是有更好的…传给别人——”

话语停住。

身后传来“咚”的响声。

宿行白停住脚步,老者转过头。

不远处,原本站着的姑娘已然直挺挺跪在地上,朝着他们二人的方向,重重地磕了个脑袋。

鲜血弥漫在地上,她的头久久不曾抬起。

宿行白握紧了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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