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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疯了,还是少爷疯了?

他虽然对时絮不够了解,但也知道,时絮是绝对不会容许人这么称呼他的。

司机开始频繁打量后视镜,看到顾绥往时絮身边靠,就在他以为时絮会推开顾绥时,顾绥成功贴上了时絮的手臂。

比时絮还要高大强壮的男人做出小鸟依人状,娇羞地靠在时絮的肩膀上,干净的声音硬是被傻气冲没了:“老婆~”

他什么都没说,只黏糊糊地喊着时絮。

时絮也没有觉得不耐烦,没有回应,却也没有让他闭嘴。

司机看得目瞪口呆,突然与后视镜中的一双眼对上。

镜子中的顾绥冲他眨了眨眼,扯出一抹夸张的笑,用口型对他说:这是我老婆,你不许看!

司机:“……”

我没看他啊,我看的是你啊!

出门前,时絮对顾绥说,今天他们要假装恩爱,让时岩相信他们是一对真情侣。

这要求对顾绥来说一点都不难,他恨不得每天都跟时絮恩爱,不是假装的,他是真心的。

他发现了这个要求的好处,时絮不会跟平时那般抗拒与他接触,还会纵容他几个无理的要求。

时絮对他有求必应的感觉实在太爽了,让他下意识忘记了时絮的警告,提出了更过分的要求。

顾绥蹭了蹭时絮的肩膀,撒娇道:“老婆,我想亲亲。”

时絮微微一笑,藏在身侧的手捏住顾绥的手臂,重重一拧,顾绥的表情立马一僵。

这点痛对他来说不算什么,跟被蚊子叮了一口没什么区别,让他害怕的是,时絮生气了。

顾绥立刻便老实了,正襟危坐,颤声道:“老婆不生气,我不敢了。”

时絮撇开视线,看向窗外。

接下来直到抵达山庄门口,顾绥都没再吭过一声,老老实实地缩在时絮身边,小心翼翼挨着时絮的肩膀。

令他开心的是,时絮还是没有推开他,让他离自己远一点。

【呜,老婆真的是太温柔了,好喜欢老婆~】

顾绥的周围冒出了无数颗隐形的爱心泡泡。

司机的目光还时不时落在车后座上,看着被时絮震慑了仍旧心花怒放的家伙,百思不得其解。

被少爷无视了还能笑得这么开心,这家伙不是恋爱脑就是傻子!

时絮一来,佣人就对时絮说:“老爷在书房等您。”

时絮让顾绥在客厅里坐会,独自去书房见时岩。

几日不见,时岩没有什么变化,只是身上的戾气明显加重了几分。

时絮一进入书房,沉重的压力就扑面而来。

“沈侨恢复了你的职务,你为什么说要考虑一下?你在摆什么架子?”时岩大概是真的气急了,不绕弯子,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时絮站在房间正中,平静地接受时岩的责难。

时岩:“你觉得受了委屈,觉得这样做就能为自己讨回公道了?”

时絮:“我没有这么觉得。”

时岩:“那你为什么不答应沈侨?”

时絮不答反问:“异种管理局队长这个身份真的有那么好吗?”

时岩皱眉:“你什么意思?”

时絮轻笑:“我的意思是,这个队长我不想当了,我想提前退休了。”

时岩猛拍桌子,厉声道:“我辛辛苦苦培养你,不是让你跟我横的,你知道有多少人想要这个位置吗?你说不要就不要了?”

时絮淡淡道:“他们觉得这个位置好,那就让他们来坐吧。”

“是因为你那个朋友吗?他跟你说了什么?”

“这跟祁愈没有关系。”

“既然没有关系,那你们以后也别扯上任何关系。”

时絮迎上时岩怒火蓬勃的视线,坚定道:“他是我的朋友。”

“朋友可以有很多,没了这个还可以结交下一个,谁都无法保证,这个朋友能够跟你好一辈子,只会拖累你的朋友不叫朋友,无法提供益处的朋友不是真心朋友。”时岩的语气淡漠得可怕,让人相信,他对待朋友的态度一向如此。

时岩的话激不起时絮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他依旧平静,给出相同的回答:“他是我的朋友。”

时岩如鲠在喉,怒火得不到发泄,涨得脸颊一片通红。

时岩隐隐感觉到时絮脱离了自己的掌控,所以才会命令时絮回家,此刻见到了时絮,这个感觉被确定了。

时絮真的在脱离自己的掌控。

这是他绝对无法容许的。

“小絮,你不打算听爸爸的话了吗?”时岩忽然收起了全身的戾气与怒火,一秒切换成了慈父模样,痛心疾首道,“你忘记跟你哥的约定了吗?”

时絮沉默。

时絮的记忆中,哥哥和姐姐对自己都非常温柔,自哥哥死后,姐姐性情大变,从老宅里搬了出去,时絮通常只有过年时才能见得到姐姐,他试着去主动联系姐姐,电话无人接,发出去的短信如同石沉大海。

时絮不知道姐姐反常的原因,只能将其归咎于,姐姐受不了哥哥的死亡而大受打击。

最后一次见到姐姐,是在他8岁的生日宴上,姐姐对他说了和哥哥一样的话。

那时的时絮隐约有预感,到了明天,他再也见不到姐姐了。

可是他没有出声挽留姐姐,或许是知道,即使开口了,姐姐也不会留下,所以没有选择白费口舌。

他们都是父亲的工具人,生来便要听从父亲的命令,不能选择自己的未来,人生包括结局都被定好了。

“你明明有能力摆脱你父亲的掌控,你为什么不摆脱呢?”

一开始只是习惯了服从,哥哥和姐姐死后,他就只剩下一个人了,年幼的他必须听父亲的话才能保证自己存活下来。

于是,他封闭了自己的内心,将自己塑造成了听话的机器人,只有这样做他才能活下来。

因为,哥哥和姐姐让他好好活下去,他要带着两人的期许过完这一生。

17岁,得知真相的那一年,在裂缝时他就做好了决定,如果有出去的机会,他一定要去找时岩质问。

为什么将哥哥抛弃了?

不是车祸吗,为什么要骗人?

为什么要让哥哥去执行这么危险的任务?

姐姐的死亡你是不是也造假了?

姐姐也在裂缝里吗?

她是不是……也变成异种了?

时絮做好了与时岩撕破脸的准备,却在裂缝中受了很严重的伤,他在医院躺了几个月,一边要应对林致时不时的心理测试,一边品尝被梦魇折磨的滋味,身心俱疲。

等到伤恢复之后,他的头发从黑发变成了白发,还获得了一副超乎常人的强健身躯,这是在裂缝中斩杀SSS级污染物,还顺利从裂缝中脱困的奖励。

时絮没有为此感到开心,因为随着他伤势恢复,想要质问时岩的想法逐渐淡去。

他知道,时岩在他昏迷时做了手脚,记忆被清洗,被更改。

他最听哥哥的话了。

虚假的记忆中,对他最好的哥哥留下了临终遗言:小絮,你要代替我好好照顾父亲,你要听父亲的话,知道了吗?

他被迫上了一层枷锁,无法挣脱,无力反抗。

祁愈问他为什么不去反抗,他的回答没有敷衍,也没有作假。

他就是很傻。

明知道哥哥不会限制他的自由,可还是心甘情愿地沉溺在时岩创造的虚假幻梦之中,被一句虚假的遗言给牢牢套住。

哥哥和姐姐死去后,他的人生已经没了意义,他放任自己自毁,直到走向哥哥姐姐最终的道路,与他们再次重逢。

他以为会一直这样下去,直到死亡降临。

在他即将跳下死亡深渊前,有人将套住他的壳子打碎,将真相袒露在他面前。

有光亮照了进来。

那是一双比暖阳还要璀璨的鎏金色眼眸,炽热地凝视着他,只有他。

“你想让你哥失望吗?”

时絮:“就算我做了错事,我哥也不会对我失望。”

被掩盖的真相终于显露,束缚住他的枷锁也终于困不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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