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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周氏的奉承,崔荷左耳进右耳出,这样走心的恭维,她都听过不少,她们口中夸耀的对象是大长公主的女儿,而不是她崔荷。
崔荷脸上挂着得体笑容,偶尔颔首应答,视线不由落到坐在对面的许如年身上,他姿态端正,手中握着茶盏,目光悠悠,偶尔接大夫人的话,对那位周氏,却鲜少回应。
坐在周氏旁的许如岁正在摆玩桌上的蘸碟,眼看着就要泼向许如年那身月白长袍,却被许如年及时按住。
许如年幽幽的说道:“二弟再胡闹,小心伤了自己。”
许如岁握住自己被捏疼的手腕,瞪了许如年一眼,丝毫不掩饰眼底的憎恶,躲到周氏身旁寻求庇护。
周氏用团扇打了许如岁一下,抬头对许如年歉意说道:“如岁年纪小,大哥儿多担待。”
团扇看似打在许如岁身上,实则将许如岁护了起来。
许如年不说话,低头喝起了茶,目光有意无意落到樊素身上,樊素却恍然未觉。
用过午膳,众人便去佛堂后面的厢房歇息,午后再启程回城里。
大夫人去找住持说话,崔荷便独自待在厢房中。
厢房背靠着深山,午后凉风透过支摘窗穿堂而入,光线从午时的透亮,转变为阴沉黯淡,直到云朵被风吹走,才重新显露出来。
谢翎说午后来接她,如今已经过了午时,为何还不过来?
崔荷撑着窗沿看向院落,神情有些寂寥。
此时此刻,她为今日澄空说过的话而烦忧,若是真怀不上孩子,该如何向谢家两位夫人交代?
若是让谢翎纳妾,她是万万不愿意。
如果谢翎有兄弟姐妹,子嗣的重担还能找人分摊一下,可偏偏谢家只剩他一个男人,也难怪老太君和大夫人着急。
谢翎他会介意吗?崔荷实在拿不准谢翎的心思。
如今他们关系前所未有的和谐,她舍不得将他们之间的平衡打破,再晚一些,过个几年再想个办法与谢翎说罢。
第75章
厢房里空空如也, 只有矮榻和桌椅,榻上没有软垫,崔荷躺了一会便浑身都不舒服, 打算出门去找樊素说说话。
去了她的厢房,才发现她出门去了。
崔荷在院落附近找不着人,并不着急, 佛门清净之地,应该是安全的,也许樊素只是出门闲逛了。
林间小道万籁俱寂,沿途随处可见扫成一团的枯枝落叶, 崔荷撩起裙摆踩了上去,枯枝落叶发出清脆响声,搅醒了藏在枯叶堆中的虫蚁。
秋风起带了丝丝缕缕的凉意, 崔荷鼻头一痒, 打了个喷嚏, 身后的绿影将一件披风盖到崔荷身上, 说道:“郡主小心着凉。”
崔荷拢紧衣服,冲绿影笑了笑, “还好你带了衣服, 没想到这山里这么冷,早知山里这般凉快, 入夏的时候就该来避避暑。”
绿影劝谏道:“红袖说过, 郡主的身体不适宜长久待在这种阴凉之地。”
绿影这番话, 无疑又往她心窝子戳了一下,崔荷的神情黯淡了下来, 她默不作声垂头走了一会,忽然回头, 面露惆怅之意,问:“我问你,冥想禅坐对身体好吗?”
绿影点头:“当然是有些好处的。”
崔荷是相信绿影的,因此心中有了打算,既然那位澄空大师这么厉害,倒不如再去问一问,还收不收俗家弟子,她改日和林夫人等人过来,一起跟澄空大师修习好了,说不定修习个几年,她的体寒之症能不治而愈呢?
“走,跟我去找澄空大师。”崔荷踌躇满志,一扫心中阴霾,脚步轻快往观音殿走去。
路过藏经阁门外,发现了遍寻不见的樊素。
藏经阁外有一棵百年菩提树,用白玉砖砌围住,专供香客落脚歇息,此刻樊素正站在树下与许如年攀谈。
樊素只比许如年稍矮半个头,她面容冷清,垂首静立,安静听完许如年说话后,只是摇头。
不知说了什么话,许如年伸手去拉她,樊素轻轻推脱开他的手,跟他福了福身,面不改色的扭头离去。
许如年正欲去追,却被人用石头砸到了衣摆,污泥翻滚,在白色衣角上印上了污渍。
许如年抬头看向来人,就见许如岁满脸得意的冲他吐舌挑衅,他掉头去追赶许如岁,两个人的身影消失在了藏经阁外。
没有热闹可看,崔荷只能离去,沿途却一直在想许如年与樊素的事。
她并不眼拙,看得出许如年对樊素有好感,只是樊素与她表达过对许如年的不喜,听她口述,她南下为外祖母贺寿的途中,曾与许如年卷入过一场命案当中,幸得许如年断案如神,不仅平安脱身,还救下一对可怜的父女。
愚父为报恩,想将女儿许配给恩公,那位小姑娘为达成所愿,竟主动献身。
至于成没成,樊素并没有确切的回答,因为樊阁老派了人来接她,她连夜便走了。
后来又听闻许如年身边有诸多红颜知己,樊素更是敬谢不敏,见了许如年便要绕道走,可许如年就跟个苍蝇似的,赶都赶不走。
浪子多情,身边不缺女人。
崔荷记得自己曾亲手把芸娘推给了许如年,只是不知许如年作何安置,以他怜香惜玉的性子,大概会纳为妾室,或是养在府外做一个外室。
崔荷想到,如果樊素嫁给许如年,要应对诸多姨娘外室,她又该有多烦恼。
许如年绝不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得赶在许如年有所动作之前,为樊素多介绍几个相看,省得樊素才出虎口又入狼窝。
她心事重重的来到观音殿里,却发现观音殿内空无一人,想找那位小沙弥,却始终找不到。
不知林夫人是否已经回去了,没有人引荐,她若直接找上门去,是否有失礼数?
虽这么想着,崔荷却凭着记忆来到了厢房外。
院中无人,只有风吹树动,竹影森森。
禅房内,却是无边春色,哪怕屋内点着檀香也驱不散满室靡靡气味。
一位玉面娇娃玉体横陈,媚眼如丝倚进塌边男子怀里,男子面色从容,低头咬着她的耳垂与她耳鬓厮磨。
在他们身后,是威严无边的佛家万字纹,只可惜,在他们眼里形同虚设。
过了一会,男子推开她,淡然说道:“你该回去了。”
他背对着她起身穿衣,将榻上的汗衫,亵裤一一穿戴妥帖,又将落了满地灰尘的袈裟拾起,拍了拍上面的灰尘,重新系在肩上,恢复成了一个严守戒律清规,清心寡欲的和尚。
他正是前不久与崔荷见过面的澄空。
女子坐在榻上,捞过小衣慢悠悠的穿上,看着他把香炉里的檀香熄灭,不由抿嘴冷笑。
“今日你又陪了几个女人?”那根檀香木已经烧到了一半,看样子,他今日接待的女客不少,她冷哼一声道:“搞那些女人,有意思吗?”
“不该管的别管,你今日应该老实待在家中,万一被人瞧见,你就不怕坏了主子的大事?”
女子娇哼一声,系好衣带,套上罩衫,不情不愿地说道:“他们不过都想利用我罢了,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才不愿意嫁给他,一个病秧子,哪怕身份再尊贵,迟早不也是要死。”
“话不能这么说,如果不是他,你又如何能脱离苦海?难不成,你还想被人当做工具,去笼络那些肚满肥肠的侯爵?”
女子起身,走到澄空面前,伸手搂住了他。
三日后便要进宫,她心中惴惴不安,想要找他消解一番,看着他将一个妇人送走,她便被醋意蒙蔽了脑袋,不管不顾的要将他身上的痕迹压下去,但幸好,他今日没碰过。
“萧逸,你可喜欢我?”
萧逸抬起关淑宁的脸,薄情的唇扬起一抹多情的弧度,他笑着说道:“不喜欢会为你筹划这么多?你就安心按照计划行事,笼络一个病秧子,最好的办法便是以柔情感怀他。”
“若他喜欢上我,你就不会吃醋吗?”关淑宁冲他挑眉一笑,看似随意,心里却十分紧张。
“吃,见不得你对他好,因此我得时时看着。”萧逸说起情话,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关淑宁盯着他光秃秃的脑袋,伸手去摸了一下,摸到了冒出来的胡茬,“拿剃刀来,我给你剃干净。”
萧逸却推开她的手,说:“不用了,我厌倦极了光秃秃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