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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荣膺婉拒道:“夜深了,父亲身子不适,早就歇下了。”

“可我白日来的时候……”

“说了父亲身子不适,你就非得叨扰他老人家吗?”关荣膺横了他一眼,萧逸从他眼中看出了警告之意,只得作罢,拱手道:“如此,改日再见吧,世子若没有别的事,萧某先行告退。”

关荣膺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复又想起什么,将人叫了回来,叮嘱道:“过几日淑宁进宫了,你在宫中多盯着她,别让她干什么糊涂事。”

“是,世子请放心。”萧逸告辞,戴上帷帽,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关荣膺转动着手中的玉扳指,盯着他离去的背影出神。

萧逸是父亲在多年前捡回来的孤儿,在府中养了几年,最后自己跑了,再见面,才知道他这些年竟去当了山匪。

本以为只有一身蛮力,却没想到有几分本事,他在父亲的筹谋中成了关键的一环,只可惜不是自己亲手带出来的人,多少会有些防备。

也罢,等彻底利用完他们,再一并杀掉。

萧逸此人,留不得。

朝阳跃出云层,又是崭新的一日。

崔荷听到鸡鸣声,睁开眼睛,发现谢翎竟然还没起,他今日要去上朝的,难不成他忘记了?

“谢翎,醒醒,该起了。”崔荷晃动着谢翎的手臂,将他唤醒。

谢翎睁开眼,看了眼天色,懒懒地应了一声,放在崔荷腰间的手收紧,将她重新抱紧,蹭了蹭她的脑袋,低哑着嗓子说:“天还没亮,再睡会。”

窗纱透着雾蓝色晨光,屋内虽照亮了些,但床榻里还有些昏暗。

崔荷嘀咕,平日他也是在这个天色起来的,怎么今日却赖床不肯起了?

她仰起头来看向谢翎,未等她想明白,谢翎却突然睁开眼睛。

他缓缓眨眼,闭上又睁开,直到眼神恢复清明,与怀里崔荷对视了一眼,掐着崔荷滑嫩的脸颊,戏谑道:“是该起了,都怪芙蓉帐暖,为夫竟不想早朝了。”

“明明是你不想起,还怪我?”崔荷拨开他使坏的手,气恼地反驳回去。

谢翎低笑两声,摸着崔荷的后脑勺,低头在她额间印下一个吻,不再贪恋芙蓉帐,果断抽身离开。

丫鬟们端来洗漱用的温水,谢翎在净室中更衣整理,再出来时,已经更换好了朝服。

他戴上官帽,冲崔荷叮嘱道:“午后回来陪你用膳。”

“好。”崔荷枕着他的枕头应了一声,亲眼送他出了门,这才闭眼睡了个回笼觉。

回笼觉睡得并不安稳,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了,干脆起身洗漱,坐在梳妆镜前让红袖帮着换药。

崔荷透过铜镜,看到伤口已经没昨日那般狰狞,仍止不住哀叹:“又得留疤了。”

红袖安慰道:“郡主额上的伤疤已经消了,脖子上的也会消的。”

崔荷往之前留疤那处仔细看了眼,光洁如新完全看不出疤痕的印记,看来红袖的疤痕膏药确有奇效,她拿着瓷瓶端详片刻,问:“陈年旧伤有用吗?”

红袖道:“恐怕功效会打些折扣。”

崔荷有些遗憾,还想着给谢翎的箭伤抹一抹,看能不能消除掉,虽然男人身上留点疤没什么大碍,但她很想将他身上的伤疤都一一抹去。

“那你研制一些可以去除旧伤疤的膏药给我。”

红袖愣了一下,郡主身娇玉贵,不曾受过什么伤,这膏药是给谁用的,一想便知,她默默地点头应下。

白日里,崔荷也不闲着,得知樊阁老至今昏迷不醒,赶忙带着金穗和银杏去了一趟樊阁老家。

进了里屋,看到樊素神情憔悴,崔荷不由感同身受,握着樊素的手问道:“请御医来看了吗?”

“请了,张医官说有些危险,需时刻有人守着,我守了一夜了,祖父为何还不醒过来?”樊素落下泪来,难掩悲伤。

崔荷用帕子为她擦拭眼泪,安慰道:“阁老吉人天相,会康复的,我给阁老带了几株百年人参,还有些祛瘀活血的药,看看能不能用。”

银杏把食盒打开,里面放着几株粗壮的人参,看样子不止百年。

樊素眼中闪过动容,这样珍贵的药材,世间难寻,得友如此,是她的福气,樊素站起来福身行礼,感激道:“樊素多谢郡主。

崔荷拉着樊素的手重新坐下,不甚在意道:“没事,我还想问问你呢,阁老为什么会摔下马车?”

樊素便将事情经过告诉了崔荷,“马夫说,祖父从翰林院回府,路上被玉娘拦了下来,原来玉娘不是意外死的,而是齐颂派人去暗杀的,幸好有人救了她,她才假死躲过一劫,她不甘心被齐颂如此对待,所以想要进汴梁告御状。”

“玉娘竟没死?谁救了她?”

樊素咬着下唇,叹了口气说道:“是许如年,他派人一路护送玉娘进了汴梁,玉娘是瞒着许如年来找我祖父的。我祖父听完后,要去找齐颂问个清楚,他就是在齐家摔下马车的。”

崔荷气得差点将杯盏给摔出去,还好理智还在,只能将杯盏重重搁到桌上,发出了嘭的一声重响,崔荷咬牙切齿骂道:“好一个狼心狗肺的齐颂,他怎么敢恩将仇报,自己做出了这种龌龊事,还想着隐瞒到底,若不是许如年,咱们都要被他给骗了。”

“许如年他怎么样了?”樊素有些担忧,回汴梁后,许家就派人来接他回府了,至今她都不知道许如年的状况。

“放心吧,许方不会让自己儿子死的,御医去了好几遍了,他呀,过不了几日就能活蹦乱跳下地了,倒是阁老,年纪这么大,要康复起来也得费心些,你派人去告诉你姑姑了吗?”樊家如今只剩下一个出嫁的姑姑和樊素两个人,理应通知她一声。

樊素点头:“已经派人送信了。”

崔荷在屋中与她待了一会,眼看着便要到午时,崔荷记起和谢翎的约定,连忙起身告辞,樊素将她送到门外,却碰到了两个不速之客。

第79章

樊素没想到齐颂和他母亲竟然还敢来上门找她, 她不愿与齐颂再有些什么纠葛,拉着崔荷要将她送上马车。

齐母跛着脚,在齐颂的搀扶下走上前来, 她激动的冲樊素喊道:“樊姑娘。我这老婆子总算见着你了,你祖父如今怎么样了?”

樊素本不欲搭理他们二人,但齐母却一直喋喋不休地解释其那日的情况, 赖邻家顽童玩闹惊了马,害樊阁老在马车上摔了下来,半点都不曾提及与樊阁老之间的争执。

樊素眉心皱紧,若不是马夫回来禀报事情经过给她听, 她就要被巧舌如簧的他们给隐瞒过去了。

“齐夫人不必再与我解释了,我祖父是如何摔下马的,我早已知晓缘由, 到底是顽童还是齐颂, 我想齐颂比我更清楚。”樊素冷冷瞥了齐颂一眼, 眼底的憎恶不加掩饰。

齐颂赶忙解释道:“樊姑娘, 这当中真的是误会,我是与老师有过争执, 但当时我是在搀扶老师, 并未与老师有过拉扯。”

他竟是如此辩解?

樊素紧紧抿着唇,认真地打量起眼前的齐颂来。

在她的印象中, 他待人良善, 温文儒雅, 时常照顾她的感受,堪为良配。

她虽没有对齐颂心动过, 但真心想过与齐颂结为夫妻,举案齐眉。

若没有许如年的此番发现, 她也许会被齐颂一直瞒在鼓里,直到嫁作人妇,直到与他同舟共济再无任何退路。

樊素怅然,轻声问道:“我祖父因何与你有所争执?”

“自然是为了玉娘一事……我没想到玉娘对我退亲一事心怀不满,竟然想与我玉石俱焚,都怪我没有处理好与玉娘的事,酿成了大错。”齐颂面露愧疚神色,仿佛一切都是他的错。

齐母适时插话道:“颂儿,你待玉娘已经够好了,玉娘她嫌贫爱富,勾搭了村里有钱有势的陈二,但她有眼无珠,陈二根本没想娶她,知道你成了探花郎之后,又腆着脸上门来说亲事,你不愿意,她就每日死皮赖脸的来找你,分明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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