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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运气好,一天也能抵上四五天,若运气不好,除了两口唾沫什么都没有,因此,有眼力见的都会专门挑选温和良善的夫人讨要。
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便将目光放到了崔荷身上,举着一个破烂的瓷碗,上前乞讨:“老爷夫人做做好心人,给我点钱买吃的吧,我家里有三个孩子已经三天没吃饭了,再饿下去,就要死了。”
侍卫早早将人拦下,不许他靠近。
崔荷正伤怀,听见动静后瞥了他一眼,见他衣不裹体,脚下穿着的草鞋在寒风中被吹得通红,心生不忍,让金穗给了他一些钱让他买些衣服和吃食。
乞丐从未得到过碎银子,当下紧紧攥在手里,千恩万谢地离开了。
一个乞丐满载而归,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若不是侍卫们拦着,崔荷早就被蜂拥而至的乞丐给蚕食一二,谢翎沉着脸护着崔荷上了马车,侍卫从旁护卫,这才脱了身。
侯府的马车很快便离开了城门,角落里走出来几个男子,其中一个男子手腕上绑着一条菱格纹丝带,将他的手掌包裹得严严实实。
“大当家,咱们要动手吗?”
那人冷冷地扫过马车离去的背影,好半晌才说道:“继续盯着。”
“是。”
他摸着自己毫无反应的右手,一丝阴狠薄凉滑上眼底。
被全城通缉后他成了过街老鼠无处可去。
山寨没了,禅光寺有人盯着,就连关荣膺也要抛弃他,越过他直接接管了所有的布置。
他以为自己会被关荣膺赶出侯府,却没想到他叫住了自己:“萧逸,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只要你办好这件事,事成之后也会分你一份功劳。”
“侯爷请说。”萧逸苦笑,他如今已经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了。
“阻挠他去太庙参加祭典,如果可以,杀了他。”
“侯爷请放心。”萧逸不再掩饰眼底森冷杀意,杀了谢翎,他求之不得。
第94章
秋冬凛然, 霜打落叶,皇宫朱红宫墙两侧的银杏树黄澄澄一片,与碧海青天形成了鲜明对比。
一辆马车在皇城前停下, 崔荷走下马车,随着内侍太监的引领走入后宫深处。
来到坤宁宫,便见宫婢垂首侯在宫门前迎她, 崔荷随她跨入宫门,走过一片宽敞的院落便来到富丽堂皇的宫殿前,此处正是皇后娘娘的居所。
皇后自进宫以后,时常会邀请命妇入宫作陪, 前几次都有其他诰命夫人一同前往,今天却独独邀请了她一人,崔荷心中打鼓, 不解其意。
问了谢翎朝中可有发生什么大事, 才知道关淑宁竟传出了喜讯, 又升了位份, 关家一荣俱荣,重新得了一个小小的官职, 近来听说常常受皇上觐见, 。
对关家来说,可谓是枯木逢春。
她虽然对朝中风向并不敏感, 但也听谢翎说过皇帝隐隐有挣脱长公主控制之意。
不顾反对提拔昌邑侯, 便是他自作主张的决定。
因为此事, 母亲与皇表弟关系日益紧张。
没想到他这般沉不住气,羽翼未丰便想着脱离母巢, 更没想到,皇表弟何时与昌邑侯有了联系。
入了殿门, 崔荷来到殿前正欲对上首的皇后下跪请安,皇后早已抬手示意让她起来:“阿荷不必多礼了,你怀着身子,便免去这些繁琐的礼仪吧,过来坐到本宫这儿与我说说话。”
崔荷含笑起身,来到她身侧矮榻坐下,与她闲聊起来。
她原先与郑雪恩并不熟悉,小时候虽一起在尚书房念书,但她们有各自的交际圈,也只是点头之交。
等郑雪恩进宫做了皇后,关系忽然密切,开始频频走动,这当中除了前朝的利益关系外,还有彼此间结了姻亲的缘故。
她与郑雪恩年龄相仿,很快聊到了一块,话题渐渐转移到她的肚子上。
郑雪恩目光难掩艳羡,好奇问道:“孩子会折腾人吗?”
崔荷的肚子还未显怀,进了温暖的殿内脱去斗篷,里面是一件收腰的交领襦裙,腰身比起往昔宽了些,正面还能看到一点微小的凸起,崔荷抬手抚在小腹上,浅笑着说道:“现在还早,不过吐得厉害,喜欢吃酸的,越酸越喜欢。”
“听人说,酸儿辣女,你这一胎,定能生个儿子。”郑雪恩目光错开,望向别处掩饰住眼底的酸涩。
崔荷浑然不觉,只笑着辩驳道:“我也喜欢吃辣,以前吃不得半点辣,可如今渐渐的也能吃了,这一胎说不定是个姑娘。”
“姑娘也好,公子也罢,你起码肚子里有个孩子,本宫如今忧愁得厉害,关淑宁霸占着皇上,初一十五,他也不来东宫,我……”她似是有些顾虑,挥退伺候的宫婢后,才和崔荷说起这件事来。
她和皇帝根本没有圆房,原本体恤皇帝龙体初愈,年纪又小不好做那种事,可是他却宠幸了关淑宁,这岂不是在狠狠打她这个东宫皇后的脸吗?
最近这段时日,长公主时常召见她,目的只有一个,便是催促她赶紧怀上龙嗣,母亲也三番四次进宫教她,送药送书送教习嬷嬷。
无形的压力将她压得喘不上气,索性把崔荷叫进宫来说说话,交流一番。
听完郑雪恩的话,崔荷缄默不语,她大致晓得为何皇帝不愿意与皇后圆房,前朝后宫本为一体,后宫中两个妃子,一个是长公主的人,一个是昌邑侯的人,他会选谁,早已昭然若揭。
郑雪恩若想怀上皇嗣,怕是得使些手段,可是这话崔荷不敢乱说,也不能乱教。
以郑雪恩的聪慧,一定知道皇帝为什么不肯进东宫。
她跟自己说这话绝不是寻求什么帮助,而是单纯想找个宣泄出口罢了。
想明白这一点,崔荷便只把自己当个珠宝匣子,装进皇后的话,秘而不宣。
郑雪恩在崔荷这儿得不到任何合心意的反馈,便马上止住了话头,见崔荷话里话外都不掺和,便知她想要置身事外,郑雪恩不由懊恼,觉得自己太过冲动,竟然把这种事与崔荷说。
“阿荷不要见怪,是本宫憋得太久了,见着亲近信赖之人,便不管不顾地告诉了你一些秘辛,还请你勿要将此事说出去,特别是长公主,她并不知道本宫没有与皇上圆房。”
郑雪恩目光恳切,崔荷却听出了她话锋里藏着的警告,她连忙站起来福身道:“娘娘放心,事关重大,我不会与任何人提及。”
“好,本宫信你,咱们不说这种不开心的事了,说些开心的。”郑雪恩松了口气,将她重新拉到自己身边坐下,问起宫外的趣事。
这一说便是一个多时辰,眼看着快到午时,崔荷起身告退,郑雪恩想留她在宫里用膳,崔荷以府上有事为由婉拒了,无可奈何,唯有亲自将她送到门口,以示亲切。
离开坤宁宫,崔荷带着绿影缓慢走在宫道上。
高高悬挂在天上的金乌渐渐被乌云遮盖,秋风猎猎,丝丝缕缕的寒意钻进她脖子里,崔荷不由搂紧了肩上的狐裘斗篷。
沿着石阶往宫外走去,路过紫极殿,竟看到在殿外怡然自得的关淑宁,本欲直接离开,关淑宁竟走上前来喊住了她。
关淑宁今日穿着一身杏色宫装,云鬓高耸,珠光宝气,脸上的傲气毫不收敛,与往昔所见大有不同。
但在崔荷眼里看来,颇有种山鸡变凤凰过后的小家子气。
她比关淑宁要高出半个头,两人相对而立时,关淑宁竟有种被她居高临下俯视的错觉。
二人目光相接,毫不顾忌地互相打量着对方,崔荷虽没有关淑宁身上的珠钗绸缎精贵,但自幼锦衣玉食千娇百宠地长大,属于皇室贵族的那股自信大方,是关淑宁无法比拟的。
关淑宁最讨厌也最害怕见到长公主,此时,她在崔荷身上也感受到了一模一样的,无形的压迫感。
她的身子忽然轻微佝偻了一下,崔荷看在眼底,不由轻笑出声,关淑宁顿时意识过来,怒意爬上脸颊。
她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