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9(1 / 2)
那堂课的作业,是完成一件服装设计作品,大小不限。
乐迟除了那件艳粉色的衣裙外,再无旁的材料。
她想感谢朱鹮,也想安慰朱鹮,故而打算借着作业的要求,用这件裙子的布料,给朱鹮做点东西。
缝纫机“哒哒哒”地响了起来。
乐迟疑惑,自己明明把什么都忘了,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为何缝纫机却用的这么溜?
肌肉记忆忘不掉吗?
还有……白天洗碗池里的水又是怎么回事呢?
乐迟手脚不停,缝纫机的声音有节奏地响了许久。
她的大脑,似乎也从这个节奏里获得了一些鼓舞。
那个梅花树下的场景,越发清晰起来。
乐迟看到那名被称为阿芹上仙的女人,两手插在裤兜里,毫无“上仙”该有的样子。
她问朱鹮:“你是火灵根,而我,修的并不是五行仙术,你为何要拜我为师?”
朱鹮直起上身,回答:“阿芹上仙,你是天界最恣意的仙子,便是天帝也要让你三分,晚辈想要修习的,正是这可以让仙自由自在的术法!”
那女人听完,在朱鹮面前来回踱步,然后说:“根本不存在这样的术法。你想要自由,只能自己去摸索。我教不了你。”
女人转身要走,朱鹮膝行几步,不服气地大声说:“上仙,你说谎!”
女人停下脚步,回头看她,面上有些讶然:“我?你说我说谎?”
“是!”朱鹮的声音有些颤抖,她舔了舔嘴唇,破罐破摔地回答:“您的徒儿乐迟,是水灵根,修习的也该是五行之术,为何却如您一般,一副天不怕地不怕,在天界恣意横行的样子?!若不是您将这样的术法教给她,她怎会……她凭什么……她明明同我一样,无父无母,无依无仗,还偷奸耍滑,处处都不如我……”
“放肆!”阿芹喝止了她,决绝离去。
朱鹮跪在梅花树下,浑身颤抖,泪流满面,却愣是没有再发出一个声音。
脑海里的画面逐渐散去了。
乐迟的眼泪不可自抑地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她停下缝纫机,仰起头,任眼泪模糊了自己的视线。
台灯发出淡黄色的光,将乐迟拢在其中。
那画面里有许多不合理之处。
比如,那个阿芹,若真是什么上仙,为何一点神仙的样子也没有。
比如,无所不能的朱鹮,明明是人族,为何会跪在那样一株仙气飘飘的梅花树下,祈求别人教她什么“可以自由自在的术法”?
比如,那二人提到的乐迟,也就是自己,竟是一名叫阿芹的上仙的徒儿么?而且还是那样一副叛逆霸道的样子?
若真是这样,那她自己为何又失去了记忆?为何又与朱鹮成了同学?
天界……
真有这么个地方么?
乐迟用衣袖囫囵抹了抹眼泪。
她决定将暂时想不出头绪的问题,先搁置一边。
乐迟的心揪着痛,她不知道自己是何缘故,与脑海中的朱鹮狠狠共情了。
朱鹮那种卑微求师、渴求自由和认可的姿态,戳中了乐迟茫然无助的心脏。
她现在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失去了记忆,对周围的一切都茫然无措,连自己的身份都好弄不清楚,仰赖着善良大方的朱鹮生活。
朱鹮就像是漆黑深夜里唯一亮着豆火的灯,乐迟卑微地想要靠近,想要从她那里得到一些信息,一丝认可,一点温暖和那可望不可即的,遥远的自由。
“朱鹮……”乐迟咀嚼着这个名字,低下头,缝纫机又发出“哒哒哒”的声响。
“无论你我二人有什么纠葛都没关系,”乐迟默默地想,“我只知道你救了我,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