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沈清来了6（2 / 2）

“你知道吗，我宁愿替她承受，后期她一心求死，把头拼命往墙上撞，撞到流血，我把她按住，她把我推开，我找医生来给她包扎，她也不让，她哭我也哭，我的心都碎了。”沈清边哭边说，眼泪止不住地流着。

“什么时候的事？”柳照君重新抱住她，手指摩挲着她的头发。

“一个星期前……依她的愿望，我给她换上了粉色的公主裙，骨灰盒也是粉色的，葬礼上放了她最爱的《》……你说，好不容易等到叔叔阿姨接受我了，她怎么又生病了……”沈清抽泣到说不出话。

柳照君感慨生命的脆弱，世事的无常。沈清与小兮是勇敢的，在这个开放又不开放的时代，在柳照君不曾遇见爱的青春里，她们打破桎梏，勇敢追爱，同时也是不幸的，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清清，遇见爱是很美好的一件事，有的人一辈子都遇不到，有的人遇见了抓不住，有人终其一生，都不知道爱是什么，你与小兮，虽然只是一段短暂的时光，好在拥有过彼此，你要好好活着，不要让她担心。”

柳照君看沈清的衣服都湿了，去卧室拿了一套干净衣服，又去卫生间把热水放出来，拉起她颓废的朋友，把她推进去洗澡。

柳照君终于忍不住流下了无声的眼泪，眼泪顺着脸颊滑落的冰凉感，十分陌生，她已经很久没流过眼泪了，许是之前太苦，透支完了，柳照君不是个爱流泪的人，更不愿意在别人面前落泪。

她不敢在沈清面前哭，这个帅气的女孩，瘦了不止十斤，头发不知道多久没理了，毫无光泽，像个鸟窝顶在头上，双眼无神，脸部浮肿，她哭她的朋友，她哭老天的不公，她哭命运造化弄人。

十分钟后，沈清出来了，柳照君赶忙擦干了眼泪，笑着看向她，“这么快就洗好了呀，饿了吗，要不要睡一会。”

“习惯了，小兮一睡醒就要找我，我不敢磨叽。”沈清长叹了一口气。

“去卧室睡一会吧，被单我刚洗的，香喷喷的。”柳照君特地给沈清拿了一件大一点的衬衫，没想到瘦下来的她完全撑不起来，松松垮垮耷拉在身上，毫无生机。

沈清去卧室睡觉了，柳照君站在阳台上，伸出手接住了倾盆的大雨，好凉，她心里一惊，果真是雨脚如麻未断绝。

雨下这么大，年年还在军训吗？会不会感冒？这个调皮的小孩会不会故意踩水把鞋子弄湿？柳照君思绪放空，直到一声惊雷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她这才发觉，她在不受控制地担心着江年，孤单太久了，江年活泼的性格让她感受到亲情的温暖，她心里把这个小太阳当成了妹妹。

柳照君很害怕雷声，小时候父母感情不和，总是吵架，在他们决定离婚的最后一次争吵，就是这样的天气，倾盆大雨，雷声轰鸣，爸爸举起角落里的一个酒瓶，重重砸在地下，破碎的玻璃渣四处溅开，一块锋利的碎片刀子一样割烂了她的腿，血瞬间涌出，她放声大哭，妈妈只冷冷看了她一眼，就出了门，门重重关上，这一夜，弱小无助的柳照君在雷声中熬过一整夜，不知道哭了多久，醒来时发现自己蜷缩在客厅的角落里，腿上的血已经凝固了，她走到阳台，天空已经放晴，她抹去眼角的泪水，从此封闭了心。

到了晚上，班里许多同学因为淋雨感冒了，王老师看了眼天气预报，明后天都下雨，又听着班里不停歇的咳嗽声，忧心忡忡地出去了。

他找到隔壁班的班主任，一起去找了教导主任，说明了这个问题，教导主任请示了校长，最后决定，军训提前取消，从明天开始放假，周一正式上课。

王老师回班宣布了这个好消息，同学们大喊王老师万岁，放学铃声响起，大家纷纷往校门口涌去。

江年有些头疼，姚诗然去高三教学楼找她爸妈了，顾远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她无精打采去车棚推车，走到门口石墩处，一只大手把她拉了过去，是舅舅。

小一码的雨衣在他身上披着，滑稽又好笑，江年笑出了声，“舅舅，你怎么来了。”

“下这么大，我怕你淋着，来接你，自行车别骑了，跟我走。”舅舅拉住她，往门外走去，江年看着她的背影，父爱如山，他的肩膀可真宽厚。

他从电瓶车座椅下又拿出一个雨衣，江年乖乖穿上，搂着舅舅的腰，一起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