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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师脸色微微一变。
晴安:“陆教授,在哪儿?”
老师迟疑了一下。
“陆老师啊……”
“同学,你不是我们生科院的吗?”
晴安抬起头:“?”
老师叹了口气,
“唉,小陆也真是的。”
“什么都不说,就这么辞职了。”
“那么年少有为,在事业最巅峰时期,碰上了那种事儿。”
“小陆的为人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绝对不是那种作风不正的人。他手底下那么多女学生,就没到他跟哪个纠缠不清……晴教授女儿的事情怎么可能啊,一看就是被人陷害了。老晴这么多年也是强势,挂不住面子。小陆应该去跟学院里反应一下的啊,至少也不会弄成这样,什么都没有了。”
“太可惜了,太可惜了。姑娘,你回去吧,陆老师辞职了,上午开完针对他这段时间不良新闻的大会后,他就离开了。办公室已经锁了,你敲门也没用。”
“他家估计也搬了吧,我听说今早上碧海花园就去了搬家公司。唉,就是还是想感叹,小陆真的不该这种结局啊……”
“……”
晴安怔怔地站在原地。
什么叫做,陆屿白,可惜了。
什么又叫做,陆屿白,辞职了。
她高考的这一天。
就这么短暂的一天。
都发生了什么!
明明——明明,
明明昨天晚上,她还去他的家,见到了他!
年迈的老师看着眼前的姑娘,眼眶一下子红了,泪水往下掉。她不像是大学生,当老师当久了,这些是相当容易分辨得出。
“小姑娘,你……”
晴安吧嗒吧嗒流着眼泪,说话找不到了方向。
“老师,我就是晴安啊……”
“是我对不起他,是我对不起……”
老师也猜到了。
但依旧是露出了些许惊讶的神色,他站立了一会儿,身体往旁边一倾斜。
半晌,叹了声气。
“晴安,唉……”
“我这么跟你说吧,这事儿不怪你。”
晴安:“老师,我到哪儿,能找到他……”
老师:“他走了,早上开完□□大会就走啦!”
老师伸手,往窗户边一甩,
“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讲。你父亲把所有的责任都压到了小陆头上,几乎是要往死里整。给他加了那么多的罪名,老晴也是,大家都是同事,何苦啊!”
“但小陆真的是什么怨言都没有,晴教授提出来是他先勾引的你,是他单方面对你心怀不轨,是他这一年里对你……那写日记也都是ps过的,都不是真的。老晴就这么说的,今天在大会上当着一千多号全学校教职工的面,就这么给小陆加罪!”
“小陆坐在会台上,在那么多人的面前。”
“你说我们这些当老师教书三四十年,什么没见过?网上你写的那些日记,是真是假,老师们都心知肚明。晴教授为了你、为了你们家、为了他的权威,就这么压迫陆屿白,几个老师看不出来啊。小陆能看不出来吗?”
“如果真上法庭打官司,只要小陆想反击,你根本就无翻身机会!”
“……”
“是陆屿白,将这一切完全是子虚乌有的罪名,全盘承受的下了。”
晴安:“……什么叫做,全盘承受下。”
老教师:“晴安,你是一个女孩子。”
“这些事情,传出去,对你的名声,会是很大的伤害。”
“陆屿白啊,为了保护一个女孩子最珍贵的自尊。”
“为了让你不受到伤害。”
“甘愿,”
“承担下了一切都罪过。”
晴安甩开头发。
从A大冲了出来。
又往着碧海花园跑。
老教师的那些话,就宛若古老铜钟里的悲鸣。
震撼着她的大脑,一遍又一遍回击着她的心弦。
什么叫做,他为了保护她作为女孩子的尊严,放弃了一切。
什么叫做,他为了不让她受到创伤,甘愿承担下一切的罪责。
什么叫做,“小陆对你是真心实意的好啊……”
她不明白。
她不要这样。
她不要这些好!!!
求求了,让一切都倒流回去吧!她想起昨夜她去找他,他那么狼狈,尊严被践踏了一地,她的父母把他给羞辱成了畜牲,往上的言论铺天盖地往他这边压。
他看了她那么久。
那一刻,他不会愿意面对她的。
他握住门的力气那么大。
被踩扁了的尊严,怎么可能让他再去见她。
可是就在她不经意间咳嗽了那一声。
在她擤擤鼻子的那一瞬间。
他还是再一次给她敞开了门。
那个时候,她为什么,没有观察到!
那背对着她喝水的背影,胸腔里的内心究竟在进行着怎样的一番挣扎。
为什么那个时候,她还在那么自我地,抱着头,跟他说着那般侮辱他的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吗?
道歉有用吗!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啊……
晴安一口气,从A大硬生生跑到了碧海花园。
门卫看到了她。
对她招了招手。
门卫认识她。
毕竟距离离开陆屿白的家,也才不过三天的时间。
大概还以为,她还住在这里。
越是接近陆屿白的别墅,晴安的双腿就越是沉重。
开始不敢接近。
开始害怕,害怕见到他已经人去楼空。
却更加害怕,
害怕再一次,见到他。
是她对不起他。
晴安的心脏都在发疼。
风静静地吹过。
吹过树梢。
吹过他们曾经在一起走过的每一片石板砖。
晴安红着眼睛。
伸出手,抚摸上了那空了院子的铁门。
海棠花已经落了。
芍药也在风吹雨打中凌乱陷入泥土。
卡车压过的痕迹。
人去楼空后,只剩下了光秃秃的萧瑟。
还有那夏风。
吹拂着树叶,静静地飘。
“陆叔叔……”
指尖下滑。
抚平了一块生锈了的铁皮。
眼泪在眼眶中打着转。
晴安蹲在了地上,抱着膝盖。
在这再也不会亮起来那最温柔的光的空荡荡别墅门口前。
终于忍不住,放声号啕大哭了起来。
晴安又去了陆屿白的公司。
在一起时间久了,晴安见到陆屿白身为大学老师的一面越来越多,自然而然形成了他就是一个老师这种错觉。
而对他其余的身份,在教授的光环下,逐渐变得模糊。
她都有些忘记陆屿白除了是大学老师之外,还有着上市制药公司创始人的身份。公司陆屿白几乎不去,当然,去了也是在白天晴安上学的时候,看不见摸不着。
晴安自然也没去过陆屿白的公司。
公司的位置在市中心。下午六点多,下班族开始了忙碌的步伐,道路拥挤,车马水龙。晴安依旧是打车过去的,从碧海花园到陆氏生物制药集团其实用不了二十分钟。
但一堵车,眼看着时间就要超过四十分钟。
最后一个十字路口,前面的车堵了个水泄不通。
晴安看了眼前面过去好几个绿灯都还没排到前进的车,问师父大概什么时候能到。司机早就熟悉了这样的堵车,不紧不慢敲着方向盘,熟门熟路道,
“早了再等二十分钟,完了得一个多小时!”
晴安又怎么可能等得起。
她干脆一把推开了门,直接出了车厢。司机师傅扭头,见晴安就在找钱付给他。两百块钱的钞票,看都不看放到了后车座位。司机一愣,扭头朝着就要离开的晴安,大声喊道,
“喂——姑娘!!!”
晴安往前跑着,一道道穿过挤在一起的轿车缝隙,回应司机,
“谢谢师傅——”
司机:“找钱!找钱!”
“用不了这么多——”
晴安:“不用找了,来不及了!”
司机拿着多了接近一倍的钱,干瞪眼。
见过抠的。
却第一次见这么缺的。
晴安也顾不上缺不缺了,她必须赶快走。如果说时间是一场战争,那么她现在就要拿着枪,去上战场争分夺秒。
快一点,再快一点!
陆氏集团在A市市中心黄金地段拥有一座独立的大厦,堪比广电中心,当年陆知言就是在这里纵身一跃而下。晴安跑到楼下,站在广场上,掐着腰大口喘了好几下气。
抬头看了看那高耸的大楼。
她是那么的讨厌独自去闯入一个陌生的环境里,那么惧怕跟陌生人打交道。
然而看着下班白领门提着包陆陆续续从旋转门里出来进去,她忽然脑袋就空白了。
只想着一件事——
她要见陆屿白!
前台的工作人员拦下了她。
晴安一身学生装扮,虽然没穿校服,但是骨子里还是透着学生的稚嫩。工作人员问她来找谁,晴安急急忙忙,脱口而出。
“我找陆屿白!”
前台的两个工作人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是这样的女士。”胖一点的姐姐微微一笑,对她解释道,
“我们公司没有预约,是见不了人的哦。”
晴安:“我是陆屿白朋友的女儿,我现在需要见到他!!!”
她已经管不了那些流言蜚语了。
果然,工作人员看着她的眼神一变。但很快她们就恢复了微笑,摇着头。
任凭晴安如何求,甚至把她自己的名字都给说出来了,耻辱地去面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