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郭侯出血8（2 / 2）
“臣在”邓继坤躬身领命。
“朕暂命你为五军都督府中军典记官，随老军侯熟悉军务。你这老家伙好好带，不要藏私。”
一个“暂”字，说明他只是短期待在禁军，而且还是都督府的官职。
郭勋撇了眼邓继坤，陛下这是要开始提携后辈了么
“瞧爷您说的，这小坤子也是老臣看着长大的，老臣一定好好带他熟悉军务。”
“看着我长大的，老子没钱的时候也没见你家接济一番。”邓继坤也撇了眼满脸胡茬的郭勋，想起两家的境遇差距，难免心中不忿。
“看着他长大，这么多年也没见你给他弄个什么一官半职的。”朱厚熜取笑道。
“老臣冤枉啊，这官职是大明朝的官职，不是老臣私人的，老臣虽然平常大大咧咧的，但是绝不敢徇私啊。”郭勋叫起苦来。
“哦，那朕怎么听说一个千总一千两，偏将三千两可以到郭总兵这买到名额。”
“扑通”一声跪下。“哪个狗日的打老子小报告!”
“老臣。。老臣。。。”郭勋此刻无从辩解，脸色吓的通白，既然皇帝说出口，那自然是有人拿着证据给皇上看了。
“你是军中老人，朕提醒你一句切莫自误。要说钱，你瞒着朝廷经商生意遍布大明朝，多少御史言官弹劾你，朕都没打算和你计较，现在连卖官鬻爵的生意都敢接手了?好你个郭勋”朱厚熜猛的站起来，语气颇重道。“你库房里的银钱几辈人都花不完，过犹不及四个字没听过吗?”
郭勋早已吓得魂不附体，本以为这些事做的隐秘，可不想还是被皇帝知道了。
看着瘫软的郭勋，邓继坤小想你个老家伙，还经常哭穷，原来都是暗地里搂银子。
郭勋看着皇帝后面的陆炳，希望他能帮自己说话，陆炳一副与我无关的样子，眼神耷拉，看着自己的鞋尖，根本不与郭勋眼神对视。可想想这种特码的事谁敢出头帮你说话。
邓继坤才刚刚领了个典记官的七品差使，更不可能站出来说话。
“老臣昏聩，请陛下责罚。老臣是被鬼迷了心，才干了这种事，但老臣对皇上您忠心耿耿，请皇上明鉴啊。”
“要不是看你忠心，早发作了你。你说这样的事该怎么办?”朱厚熜身子一斜，朝陆炳说道。
陆炳看着朱厚熜眼神里的意思，知道万岁爷要使坏了。这是他们多年来的默契。
“臣不敢说。”陆炳躬身说道。
“这也没外人，有什么敢不敢的，朕一时被他气到了，不知如何惩治。”
“飞将军李广的故事，不知郭侯可听过?”陆炳虽然年少，可耍起心眼来也是没谁了。
汉武帝时期李广与匈奴作战不利，导致四千汉军全军覆没，本来是要被处死的，当时朝廷有个制度即官员花钱可以替自己赎罪，就是后世和珅为了帮乾隆敛财推出的议罪银制度。不管犯了多大罪，只要不是谋逆造反都可以花钱为自己买平安。
“这不太好吧，此路一开，后世如何评说。”朱厚熜假装不同意，摇头表示拒绝。
“万岁爷这是您开恩啊，按照大明律法私授官位是要抄家流放的，郭侯爷毕竟是初犯，而且确实是忠心可嘉，现下又没外人，不如您给他个恩典，此事才好了结。”陆炳笑眯眯的解释着，又给了郭勋一个善意的眼神。“否则，真的在朝堂之上公开，到时候....”
一想到那群文臣若是对自己开刀，别说官身，小命怕是都难保啊。郭勋赶忙磕头。一本正经的恳求道:“万岁爷求您给老臣一个机会弥补过错，臣绝不泄漏一个字。”
“你准备出多少钱”朱厚熜冷冷的看着郭勋。
郭勋想也没想，伸出两根手指头。
“二十万两，郭侯还是大气的。”陆炳赶紧接话。
而邓继坤则看傻啦，你们还能这么玩。虽然知道他们俩在演戏，可既然万岁演上了，你总不能蠢到去拆台吧?
“臣邓继坤愿为郭侯担保，以后他不会再犯了。”
看着跪地的邓继坤，朱厚熜点点头，这小子还是挺通透的。
“卧槽，老子就收了一万两，准备两万两罚钱了事，陆炳这小子一肚子坏水，敢喊二十万两。”郭勋心里感觉被人扯着蛋一样难受，可又不敢不答应，明知道皇帝是故意的。“你小子看着眉清目秀，这么馊的主意都能想出来，不怕折寿”
又看了一眼邓继坤，这小子平身不显山不露水，也是个满肚子损人的种。老子罚二十万两，还得欠你一个人情，用得着你担保嘛，他姥姥的。
“请皇上看在老臣还有用的份上，给老臣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吧。三天内老臣就凑够二十万两交接给黄公公。”说着说着，泪水鼻涕水都流下来。
“按道理朕是不能收这个钱，不过念在你平常无甚大错的份上，这次就网开一面。”朱厚熜说的都心虚，原本只是想搞他的十万两，陆炳这小子真敢喊。
“臣谢主隆恩。”其实郭勋一下子就想明白啦，这种事要么不花钱，要花就往狠里花，皇上您收了我这么多钱，这事可就过去啦，日后您不能翻旧账啊，还有人证都在的呢。说到底，不还是怪自己乱伸手嘛，被人抓住小辫子了。
“行吧，那朕就回宫啦，继坤你留在郭侯这，最近这段时间熟悉熟悉军务。”朱厚熜嘱咐道
“臣定不负陛下所托。”圣上终于给自己机会，这件事办的好，重掌军权不是难事。邓继坤激动的谢恩。
“恭送陛下”
看着皇帝仪仗远去，郭勋，邓继坤才起身。
“嘿嘿，”邓继坤尴尬的笑着，第一次出差就看了郭勋一个大笑话。
“好小子，这不声不响都就跟着圣上办事了，我说你小子平常也不知道来多走动走动”郭勋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你倒是要瞧得上我啊，以前我即使来，也见不到你人啊”邓继坤心里嘀咕着，心理这么想，嘴上却不能这么说，随便找了个借口说道:“这不是家母怕我年少会惹事，所以平常都压着侄儿在家练武看书”
“我知道，你心里有怨过我们这些人，但是咱们这些人什么身份啊?”说着，郭勋拉着邓继坤朝內堂走去。“管家”
不一会，一个瘸着腿的中年男子颠着腿走来“爷，您吩咐”
“没看到我大侄子来了，去，把香云楼的厨子叫来，今天中午我和我大侄子好好喝一杯。还有，今天中午那几个兔崽子也叫来，一起吃饭”
两人主宾落座，郭勋倒了杯茶，问道“万岁爷什么意思你能猜到么?”
邓继坤摇了摇头，无奈地说道“您又不是不知道，侄儿是第一次出来办差，求郭侯指点迷津，只求把事情办好就行，万岁爷什么章程侄儿猜不到啊，您可要帮衬着”
郭勋叹了口气，“也是你们家久离朝堂，我们说点关起门来的话。其实皇上知道大明武备松弛久矣，武宗皇帝善武，凡武事亲力亲为，受不了朝廷文案之苦，以致于累的英年早逝。而当今却能一针见血，抓住关键点。嗨，你小子的机会来了，或者说咱们武人的机会来了”
邓继坤若有所思，虽然暂时不懂朝政，但不代表他失去了敏锐的洞察力。
“圣上以禁军为试点，优先改革，其实也是看中我郭家勋爵未曾断过，在军中的影响力足够深。你想禁军要裁撤六万多人，这里面要得罪多少人，砸了多少人的饭碗。”
“可陛下给他们拨田地了，还免赋税”
“都是小兵小民，哪能体会陛下的苦心，而且他们也怕被盘扣，万一饭碗丢了，田也没分到。这群丘八聚到一起，可是会出大事的。”
“郭侯有什么难处，直说吧，晚辈不怕得罪人。”这时候可轮不到自己挑肥拣瘦的，邓继坤明白皇帝要培养自己的苗头，那就不能怕事，更不能怕得罪人
“年轻就是好啊，其实不需要你去得罪人，只是要辛苦点到下面去，管好分田的那些书办，别看他们不过是个不入流的小吏，手中的权可大着咧。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你可得上点心，真出了事我是首当其冲。等整改完毕，那这五万精锐就是大明第一强师。为之后各处军改也能立一个标杆。这件事意义之深远，日后你就能体会。你没上过战场，没去过边镇，九边已经形同虚设。如果改不好，我丢了差事都是小的，往大里说人头都不保。所以我一定要提醒你，千万别徇私，出了差错，我可保不了你”
“谢郭叔提醒，小侄铭记于心。”邓继坤起身恭敬行礼。
“我老了，能看到你们年轻一辈的人出来任事也是好的，再说你们这批人憋的也够久的了，还好陛下念着你们，好好干，机会有的事”
“是啊，我也没想到皇上还能记着我们家”邓继坤感叹到，想起这些年的委屈，眼眶不免红了。
“流什么马尿，既然有意抬举你们兄弟俩，你们就干出个人样，莫丢了你祖宗的脸面。你爹要是能知道你出息了，死也瞑目了，当年我和你爹穿一条开裆裤长大的，他走了后，我就没去过你家府上，也是怕万一哪天我折了，把你们也给搭进去。”郭勋感叹到。“咱们武人之家，没那么多弯弯绕，可听了那么多，看了那么多，还不知道小心做人，那前辈们的血是白流了。”
听到此处，邓继坤微微颤抖，他们祖上可是实打实的皇亲国戚。可最后不还是落的那般下场，可说到底还是自己行为不检点，惹了大祸。
可能很多人会觉得这些功臣后人被重新启用，会不会对皇帝不利，其实是大错特错了。
当年朱棣靖难，大多投降的都是当时的勋贵。死战到底的偏偏是那些被朱元璋削去爵位的罪臣后代。
所以朱厚熜才刻意将之前被削爵的功臣后代秘召回京，准备再次抬举这些功臣的后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