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弑君(一)22（2 / 2）

“好了，闹够了没?张侯爷你别说话，赵大人您老也少安毋躁，请听晚辈肺腑之言。”

眼见局面有些失控，毛澄出声制止了张鹤龄，转而苦笑道“正德年间国事何等艰难，宦官乱政，赵大人您是亲身经历的，可先帝不听劝告，还到江南寻花问柳，多少朝廷大事被搁置，无人敢处理?这都是真事啊，若不改换新帝，大明朝何去何从?”

公元1505年，年仅十五岁的正德皇帝登上皇位，然而正德皇帝才登基不久，就差点被大臣逼迫退位。原因是当时朝廷内的许多大臣认为，“正德八虎”这群太监整天与皇帝为伍，大臣担心正德皇帝变成一个无用的昏君。

太监刘瑾、张永、谷大用、马永成、丘聚、罗祥、魏彬、高凤这八名太监非常受皇帝的宠爱，他们被称为“正德八虎”

因此大臣们想通过皇太后将“八虎”一网打尽。假如大臣们的这个阴谋得逞，那么正德皇帝从此就要受到大臣的控制，其权力就会被架空。幸运的是，策划阴谋的大臣中出现一个叛徒，将大臣们的阴谋告知正德皇帝，于是正德皇帝才在大臣们的阴谋中得以掌控全局。从此正德皇帝便更加重视太监机构

而文臣的地位一落千丈，很多部院大臣数年不得皇上召见，彼时皇帝尚年轻，长此以往，大明又将恢复重武轻文的时代。加上宦官不断谋害文臣，谁也不知道是不是皇帝授意的，既然你不仁，休怪我们不义。

终于皇权和臣权爆发了最激烈最阴损的对抗。

一部分激进派大臣与宁王朱宸濠眉来眼去，企图联络藩王造反。另一部分温和派却更阴损，从内廷宦官那了解到皇帝行踪，无耻到胁迫御医直接毒害了正德皇帝。

不出所料，这场君臣对峙，正德皇帝输了，惨死于豹房之中。

改换新帝之后，小皇帝虽然听取文官的建议，不再重用宦官和武将，可原先设计毒害皇帝的那群人却并未得到重用。不仅没得到重用，数年内因为各种原因，不断被削夺他们手中的权柄

这几年，小皇帝看似无甚作为，手段也不够强硬，可时至太后入宫，他们才猛然觉醒，小皇帝这是温水煮青蛙。若不趁着他们还有反击之力再次一搏，恐怕下场好不到哪去

于是在前吏部尚书林俊(现已调任南京)前户部尚书陶琰(调任南京兵部尚书)授意下，他们准备故技重施。现京城方向，便由王澄几人出面游说，威逼利诱众大臣，赵鉴身为左都御史，自然首当其冲。

“哼，你们弑了君，还怪先帝荒废朝政，好一个颠倒黑白。”赵鉴气的浑身忍不住颤抖“当今陛下仁厚，你们屡次三番当朝顶撞抗命，皇上只是罢黜了你们，你们...”

“哎，都是臣子，不是无可奈何，谁愿意出此险招，现在老大人既然已经知晓吾等谋划。是要去告发我们，还是随我们一同起事，亦或袖手旁观都悉听尊便。但晚辈要提醒老大人，那张文锦也是我们这边的人，不管您怎么说，这是更改不了的事实，您早已是不党而党”

原来他们早就形成一条隐蔽封锁的利益网，不知不觉间通过张文锦给赵鉴孝敬，已经有无数人绑在这张看不见的关系网上。

说着，毛澄跪地忍不住哭泣道:“求老大人怜悯我们，您年事已高，可以不在乎自己，可您的几位儿子都在南京啊!您知道前兵部尚书彭泽堂堂二品大员竟然不知所踪，我们也害怕啊。若不出此下策，指不定哪天我们也会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

完了，怪不得他们敢跟自己如此坦白，原来自己的儿子都落在他们手里了，加上如今自己恩宠早不似当年，想来陛下也心中疑我，只是碍于自己年老体衰，才未与自己计较，可自己的儿子们却被调任南京，远离中枢朝堂，却不想在南京被抓为人质了。

“祸不及家人，你们怎可行此小人行径，”赵鉴怒不可遏，可也只能嘟囔几句。

李充嗣看到赵鉴如此激动，知道这老头是冥顽不灵的，可对于儿子还有孙子们，他可做不到铁面无私。轻轻走过去，抚拍着赵鉴略有些佝偻的背部，好言相劝道“南京林俊大人只是邀请几位赵公子到府上做客而已，老大人不必紧张，我们呐绝对会保几位公子安全的。”

赵鉴瞬间想通了，怪不得刚才张鹤龄说自己和他们是一条船上的人。

从他们几人敢嚣张跋扈的夜闯赵府，就知道自己一定会配合他们。

爬起身双目炯炯的说道“明白了，只是老夫残躯之身，又能做何?”

听到赵老松口，众人大喜。

王澄也站起，轻拂衣摆“无需老大人出力，只是事成之后，还需借助老大人之威望，稳定朝局。届时，您就是内阁首辅，几位赵公子也可携儿孙与您在京城早日团圆不是?推举完小皇帝，您位居首辅，晚辈们唯大人之命是从。”

他们怕自己声望不够，若是皇帝一死，没有个人出来主持大局，他们反倒为他人做嫁衣。

以赵鉴如今的身份地位，门生无算，威望权柄甚高。即使他们事成，可现在朝堂上掌权的大臣，都是嘉靖提拔顶替了他们位置，杨一清，梁储都是桃李满天下，能与他们抗衡的只有赵鉴，到时候诛杀两位阁老，张鹤龄联络亲姐姐，现在的张太后重立新帝，名正言顺。内有太后，朝堂上有四朝老臣赵鉴，军方现在兵部尚书离京，成国公朱麟才入京，根基不稳，英国公张崙也已交付兵权，唯独定国公徐光祚领亲军京卫，可他不管宫城护卫，若是事成木已成舟，他也无可奈何.

赵鉴无奈叹息道“你们什么时候起事?老夫别无他求，只在事成之后放我家人”

“成败就在这几日，老大人安心便是，此番我们胜券在握，这几日您在家好生休息便是。”

说完，还不等赵鉴回应，王澄几人便扬长而去。

出了赵府

“你说咱们会不会太心急了，这老头要是把我们卖了，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

“刚才我走的时候，把他孙子的长命锁留在桌上了，他只要不蠢，就不会出卖咱们，现在他最好的选择就是在家坐收渔利。倒是你，老张，小皇帝身边的那个人能靠得住吗?咱们可是赌上全族身家性命的”

“放心，我之前已经问过他几次皇帝的行踪，全都没有问题。”

“那就各自准备去吧，反正我们都已经没有退路了，趁现在还有机会赢，我们先下手为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