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玖9(2 / 2)

齐蔚顶着牙关试图站起,残余的蒙汗药让她眼前剧烈晃动。

一件大氅包裹住了她,张以舟死死将她抱住,他的胸腔颤动,仿佛有恶鬼将豁开胸口,跋涉而出。

齐蔚嘴里的麻布被扯去,她失神般,喃喃喊着:“张以舟、张以舟……”

张以舟将她扣在胸口,颤抖道:“没事了……”

钟寒集与骆羌扭打在一起,数个回合后,完全败落,他被骆羌砸到口吐鲜血。

“张先生!”钟铉拄着拐与钟寒瑞赶来,“寒集年少无知,还请饶他一命!”

“骆羌。”张以舟叫道。

骆羌重重一拳砸在钟寒集眼上,这才停手。他扯着衣领起身,硬着脸看向钟铉。

“张以舟!”钟寒集咬着碎牙,“你敢抢我的人!钟家不会放过你!”

“你的人?”张以舟带着齐蔚走近钟寒集,他抬起腿,踩在钟寒集□□,“你以为你是谁?你的伯父司掌钟家银库,叔父把控钟家用人,你大哥代表钟家与官宦往来,二哥手握钟家医药商脉,更遑论钟家其他人。”他字字清晰如冰落,着力的足尖缓缓若千斤施压,“你以为钟家敢为了一个不成器的子弟,做些什么?钟寒集,你莫要忘了今日之痛。”

钟寒集的惨叫响彻在楼宇之间,钟寒瑞想救他,却被祖父拦住了。

张以舟碾到底,碾出血,才罢休。他扭头,眼中宛如打开了寒渊,将钟铉望得满身冰寒。

“张先生,小老即刻奉上今夜所定四成粮草及伤药,以弥补寒集过失。”钟铉道,“对齐丫头,钟家也将全力补偿。”

张以舟未发一言,他抱起齐蔚,转身一步步离开。脚步声浸着厉风,似从地狱传来。

————

“祖父!寒集怕是废了……”钟寒瑞从钟寒集房中来到顶楼,钟寒集的惨叫声仿佛还回响在他耳边。

钟铉撑着拐杖,半响道:“习武十三年,竟还是个没用的东西。”

“寒集,他还是个孩子。”

钟铉剐了钟寒瑞一眼,道:“孩子?尔虞我诈里,谁当他是孩子?”

钟寒瑞紧握着拳,问:“祖父,寒集不该有此龌龊心思,是不是、是不是……”

“只不过是个手段罢了,成了,便是两厢情愿。不成,才被诟病‘龌龊’”钟铉道,“理同成王败寇,向来如此。”

钟寒瑞却压根未听进祖父此言,他只是被惊得跌坐在椅子上,“祖父,当真是您教寒集的……”钟寒集平日根本不踏足顶楼,他怎会想到将齐蔚带上此处?

钟铉哼道:“他若能做卫道之士,任他如此,给钟家博些美名也罢。既动心思,却无立断。我便给他些胆量,可他偏偏又差几分武力,连自保都不成。”

“您是利用他试探张以舟!”钟寒瑞喊道。

“什么叫‘利用’?张以舟邀钟家共谋,是不是利用?既有利益可得,何妨被用之?我一石二鸟,试出两人,有何不可?寒集无能,不可用之。张以舟……汉高祖为来日东山再起,可抛妻弃子。汉昭烈帝为抚良将,可摔阿斗。张以舟、张以舟还是不够狠……”钟铉望着无尽夜色,思索着。

————

张以舟带着齐蔚,立即下了山。

因着钟家的婚事,山脚下的客栈都人满为患,他们只得往更远处去寻找落脚地。

马蹄落在雪面上,踩出深深浅浅的印子。张以舟牵着马辔,齐蔚坐在他前头。

齐蔚浑身裹着狐裘,可张以舟探在她手腕上,还是冷,于是他掀开外衣,想将齐蔚裹进怀里。

齐蔚却挣了挣身体,不肯,她忍着鼻音,说:“你早就听到了,对不对?我在里面被欺负,你在外面听……你是不是在想,该不该救我……”她看到华灯投出的影子了,在她无援之际,惊惧之时。

张以舟低低道:“对不起……”

齐蔚质问:“张以舟,我在你心里,究竟算什么?是你要我再赌一次,你明明也承认喜欢我,可你又一次次把我挡在门外……你把我当什么?是人人可欺的荡……”

“蔚蔚!”张以舟猛然从后背圈紧了她,打断了她的话,“我当你是人间碧落最大的珍宝。对不起,我不该犹豫,我以为钟寒集是你的归宿,我想我不该靠近你……我不知他竟敢、竟敢……”他明明比骆羌更快意识到,房里不止钟寒集。可他在犹豫,在畏缩。他慢一步,齐蔚便陷在泥沼多一分。

齐蔚颤着眼睫,抑住涌上心头的委屈,“张以舟……你别推开我……我不怕危险,我可以等你放下赵梓缳,等你做完你的事情。我可以等的……”

“蔚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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